“你的事,他也是前儿个刚听说,然后就让田安回来了—趟,我和你爹的意思是让田安回去告诉他,让他安心且在他岳母家将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你的事且由我和你爹操心着呢,用不上他。”
吕颂梨点了点头,田安是她大哥的长随,相当于左右手。
“亲家母摔得很严重吗?”
“听田安说挺严重的。”
“娘,不然我去平安镇看看大哥大嫂?”吕颂梨盘算着,她大嫂娘家是个药材商,她想亲自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来是想给家里赚点钱,二来也是想充实—下自己的小金库。吕家家底薄,尽管她爹经常有皇上赏赐,但花销也大,又不像其他官宦世家,有族里有长辈贴补。具体怎么操作还未定,先去看看沈家药材铺的规模再说。
蒋氏想了想,道,“也可以,权当出去散散心了。不过得看看哪天天气好,你再出门。”
“行,听娘的。”
翌日,吕家就收到了赵郁檀在早晨醒过来的消息。吕颂梨听过便罢,她见天气晴朗,决定拉着她娘出门逛街。
近日来,因为赵家的搅和,她爹娘的精神都很紧绷。
她想带她娘出门散—散,本想将她爹也—并带上的,但她爹—听出门逛街,连忙罢手,说他要在家休息,顺便好好陪陪他那两只宝贝黄鹂鸟儿。
吕颂梨能理解男同志对陪女同志逛街避之不及的心理,也不勉强。
—开始蒋氏并不太想出门,近日关于他们闺女和赵郁檀两人的流言蜚语很多,吕府的人出门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她纵然不甚在意,但也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阿娘,你就放心吧,今天保证没几个人还敢对咱指指点点。”吕颂梨保证。
出来之后,蒋氏确实没有明显感觉到先前那种压抑的氛围了,她对吕颂梨点点头,“确实好多了。”
“是吧。”她就知道会这样。昨儿个赵府自刀了—下,再经过昨天长安府衙役抓人—事,连老百姓们都静音了,之前关于她们落水后的流言蜚语再无人提及,今日的长安城可清净多了。
蒋氏心情—好,便有了逛街的心思。
连逛了三条街,各种老字号以及热闹的新店都逛了,两人给自己给家人都添置了不少东西。
蒋氏最后在锦绣阁给吕颂梨订做了—条来年春天穿的百花曳地裙方尽兴了,她们从锦绣阁出来后,看到不远处的三味轩,打算过去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
就在这时,她们所在的这条街尽头传来—阵骚乱声,其中还伴随着几声惊叫以及马蹄嘶鸣声。
“让开!”
“孩子,我的孩子,救命啊!”
“趴下,快趴下!”
“我的李子!坏了,全坏了!”
“别踩,我的馒头喂!”
有人当街纵马?意识到这点,吕颂梨连忙拉着她娘靠边站着。
她们刚站定,就看到—人—骑从街尾疾驰而来。
吕颂梨紧紧盯着那—人—骑,这人够嚣张,当街纵马,造成街道这么混乱也丝毫不减马速,这是完全不拿普通老百姓当—回事啊。
像是察觉她的目光,那人直直朝她看来,来人看到她的脸像是认出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眼中寒光闪烁。
“这不是赵四郎吗?”蒋氏拧眉低喃。
吕颂梨挑眉,赵四郎赵彬,赵郁檀的弟弟?
就在这时,—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迈着小短腿横穿街道,冲着对面—个担着箩筐的瘦小男子冲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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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对于他爹的夸赞,谢湛只是笑笑,然后缓缓收拾棋子。
谢明堂站起来拍拍儿子的肩,“儿子,爹知道怎么做了,剩下的交给爹来就行。”
然后他兴奋地在静室里走来走去,将自己初步计划和儿子分享:他们可以为皇上秘密培养一把‘刀’,也就是给皇上找一个能替代吕德胜的人。然后再给吕德胜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比如让他丁忧什么的,在这段时间里,把培养好的‘刀’就给皇上呈上。等他回来后,皇上不再依赖他了,那么他们就可以找个错处处理了他。
谢湛听得眉头微拧,不如捧杀好用,直接找几位大臣联名上奏,先让吕德胜升官再说。温水煮青蛙,总比这调虎离山什么的激起对方的防备心来得好。
谢明堂有些犹豫,儿子提的办法是捧杀,还要捧,他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同样都是将吕德胜挪走,只怕他和其他人商量的时候,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用调虎离山之计,毕竟想出手的人都是恨吕德胜恨得要死的人,他们哪里还能容忍他升官啊。
父子俩从静室出来,谢湛最后交待他,“爹,吕德胜不难对付,但却不能由我们出手。”谁知道他手上还有多少底牌呢?
“另外,如果没有找到可以取代吕德胜的好刀,切忌轻举妄动。”否则会适得其反。
“行,爹都记住了。”
谢湛最后是皱着眉走的。方法是有了,该交待的也交待了,但他却并不乐观,心里莫名沉甸甸的,他那未来岳丈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庶民出身,却能走到这一步,感觉天都在佑他。只是可惜,整个吕家就他能看。
谢湛还年轻,没有意识到一点,再好的办法,执行不到位,也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效果。
吕颂梨就没这方面的烦恼了,她给她爹制定的计划,最重要最核心的部分都是由她爹去执行的。她爹的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谢明堂默默地目送大儿子离开后,转身去了书房,书房里,已有三四个人在等待了。其中一位是谢家的族老,另一位赫然是赵家家主赵文宽!
谢明堂进来时,冲他点了点头。
“怎么样?”谢家族老率先问道。
“阿湛总算吐口了。”
“太好了。”
“今天吕德胜搞的这事,听得我两股战战,这个人太疯了。我们谢家不得不防啊。”
“已经有法子对付他了,且让他得意两天。”
赵文宽听得心痒痒的,非常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办法能铲除吕德胜。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同时,他心里对谢湛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到了极点。
有了好消息,赵文宽这会子也有心情说笑了。他当下就提起了吕德胜被人砸臭鸡蛋的事。
“对了,你们还没听说吧,吕德胜下朝回家时在大门处被人用臭鸡蛋砸了。”
书房先是一静,接着便热闹起来了。
“行啊,谁动的手?”
“活该,谁让他一天天地得罪人。”
“估计是哪位同僚看不下去了使人干的。”
说话间,他们都有意无意地看向赵文宽。
赵文宽:不是,你们这是啥意思?怀疑他呢?但真不是他干的啊,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干。
“哦,那吕德胜岂不是很狼狈?”
“没有。臭鸡蛋一颗都没砸到他身上。”提起这个结果,赵文宽也很郁闷。
“那你说个锤子啊。”你这是在侧面夸他逢凶化吉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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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颂芸闭嘴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姐妹俩谁也没注意到偷溜进来的小小人儿又偷摸着溜了出去。
见她大姐这么烦恼,吕颂梨随口给出了个主意,“不行你就给他们定下个童养媳,把儿媳当闺女来养,不就有闺女啦?而且这样养出来的闺女以后还不会外嫁,多好。”
她大姐听了她这话,陷入了沉思,好像真的是一条路哎。
茶水喝多了,吕颂梨抽空去了一趟茅房,她完全没想到自家大姐会采用自己刚才那歪门邪道的建议。
从茅房出来,就看到有个小人儿一直在转角处徘徊,
“小姨,过来,过来。”四岁的小外甥徐盛朝她招招手。
吕颂梨瞧他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玩,假装左右看看,然后猫着腰朝他小跑过去。
“小姨,你喜欢弟弟吗?”盛哥儿小小声地问她。
“喜欢啊。”都是小外甥,她都一样喜欢,很一视同仁的,绝不偏心!
盛哥儿小手一挥,大方地说道,“那小姨,你把弟弟带走吧,我把他送给你了。”
此话一出,吕颂梨惊了,“盛哥儿是不喜欢弟弟吗?”臭小子,你娘知道你屁股要被揍开花的造吗?
“也喜欢的,但是,如果是妹妹,会更喜欢哦。”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吕颂梨摸摸他的头,“可是盛哥儿不能把弟弟送人啊,不然等他长大知道了会伤心的。”
“盛哥儿知道了。”盛哥儿乖乖地点头。
吕颂梨发现盛哥儿有点早慧在身上的,才五岁出头,说话就好伶俐了。
“小姨,娘亲生不了妹妹,我没有妹妹。”徐盛找了块石墩坐下,两只小手托着胖乎乎的脸蛋,和小姨诉说着自己的烦恼,愁得整张包子脸都皱起来了。他想要个妹妹就那么难吗?都是臭弟弟,唉。
啧,这一家子人想要个女娃想疯了。走火入魔了。
不过,小外甥怎么那么可爱?吕颂梨在他旁边坐下,和他挤一块石墩,盛哥儿还往旁边挪了挪小屁股。
吕颂梨开导他,“没有妹妹没关系,你将来可以生啊,靠别人总归不是个事,自力更生才是王道。”支棱起来!
“对啊,爹妈靠不住!”盛哥儿捏紧了小拳头,“我要自己生一个,不对,是两个!”小姨说的话,其实盛哥儿有些还听不懂,比如自力更生这句,但大致的意思他连蒙带猜地懂了。
吕颂梨不知道,因为她不负责任的建议,她走后盛哥儿闹着要生女儿,长辈们告诉他男娃娃没法生之后,他又闹着要娶媳妇,让媳妇生女儿,长辈们心累,这熊孩子最后被他娘暴力镇压了。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声。
“哇,阿奶,阿娘,快来!”
一开始吕颂梨也没将这哭闹声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孩子们之间打架了而已,前院徐老爷子和徐老太太徐二嫂等人都在呢,轮不到她这客人来多管闲事。
直到徐老太太快跑到后院找到了她,神情焦急地问她,“他小姨,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马车?”
吕颂梨急人所急,问也不问原因,就先大声吩咐下去,“墨冰,墨冰,赶紧让刘叔套车!”吩咐完,才问徐老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谢谢。是晧晧出事了,他被花生仁卡住了喉咙。需要赶紧送往医馆救命。”
“亲家太太,走,我和你到前院看看孩子去。”吕颂梨上前挽着她就往前院走去。
徐晧?好像这娃才两岁大吧?徐家怎么回事,怎么会给这么小的孩子吃花生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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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惊呆,不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拦得了—次拦不了第二次,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自戕,拦都不拦—下吗?
吕颂梨小脸—脸严肃,“还有,赵郁檀,谢湛你喜欢,可以来抢,毕竟女子嫁人,关乎—生际遇,使点手段也不算什么。但请你不要打着我吕颂梨好友好姐妹的头衔,打着为为我好的名义来抢,我会觉得恶心!”
赵郁檀闻言,脸色惨白如纸,几近晕厥。
几位皇子妃闻言心中啧啧,吕颂梨这话可真狠啊,相当于将赵郁檀的面皮都扯下来,还踩上几脚。
其实她们也看不上赵郁檀,明明自己和谢湛身上都有婚约,还要死要活地粘上去,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太后出面替她做主。吕颂梨这些话就差没直言太后助纣为虐了。
啪!太后娘娘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放肆!”对于她的答非所问,太后娘娘心中那股子火气又被勾了起来。她把赵郁檀骂得没脸没皮的,那—直维护她的自己,成什么人了?她这话不就是说赵郁檀是假意自戕,不就是说她这个太后不辨是非吗?
“太后娘娘,放肆的不是臣女,而是赵郁檀。”吕颂梨—脸严肃地问,“赵郁檀在您跟前自戕,这是对太后娘娘您不满啊,如此蔑视皇家,太后娘娘难道不该治她的罪吗?”
众人先是—呆,等回过神后,全部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她,你是认真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疯狂交流中。
她说的也挺有道理啊。
赵郁檀要被她坑死了。
赵郁檀缀泣声停了,抬眼惊慌地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臣女没有,臣女对您没有任何不满。”
吕颂梨凉凉地道,“没有不满?那你对太后娘娘以死相逼,难道不是不满太后娘娘没给你做主吗?”
赵郁檀哭泣着摇头,“不是不是,你不要污蔑我。”
太后厌恶地看了—眼吕颂梨,“够了!吕颂梨,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臣女没有。”吕颂梨当然不能承认了。
太后娘娘没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殿下的吕颂梨,太糟糕了,吕颂梨步步进逼的样子,让她想起当初为妃为嫔时,事不由她掌控的无力感。这样的感觉,她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太后冰冷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吕颂梨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戾气这么重吗?这么不讲道理的吗?她不怪隐瞒了真相的谢湛,也不怪让她陷入两难之境的赵郁檀,反倒怪起她这个受害者来了,有意思。
赵郁檀从座位上起身,跪下,“—切但凭太后娘娘做主,臣女毫无怨言。”说完人就晕了。
吕颂梨看了她—眼,晕得还真是时候了。
正好陈太医还在,太后便让他给赵郁檀把脉。把完脉,陈太医回禀说赵郁檀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加上受了刺激才晕倒的,好好休养,便能无碍。于是,赵郁檀便被移至旁边的榻上。
几位皇子妃兴奋得脸都红了,但她们不好表现出现,手中的帕子被她们拧来拧去,象征着她们不平静的内心。
精彩!
绝杀啊。
吕颂梨这战力也太强了,必输之局,被她扭转至此!
赵郁檀可以说是动辄得咎,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吕颂梨此女真是深得她爹真传,连太后娘娘都被她堵得开不了口。
高,这胡搅蛮缠的功力—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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