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是一张苏萱萱和周煜晨手挽着手离开酒店的照片。
虽然是匿名发送，但我不是傻子，心中已经猜到这张照片是谁发的。
这是在明晃晃的挑衅我。
苏萱萱好像还是不明白，一点都不心虚，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因为这个？不过是一张照片罢了，我只是脚崴了，他送我回家罢了。”
我不禁嗤笑，“事到如今你还在瞒着我，那天你说去闺蜜家睡觉，实际上是和他开房去了吧。”
“怎么样，和他上床的滋味爽吗？别人可以，我却不行。你还要问我为什么离婚。”
苏萱萱气到脸色泛红。
“林奕年，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阿煜一个外地人刚到这里，我不过是在酒店陪了他一晚熟悉一下环境罢了。”
“我之所以找了个借口敷衍，还不是怕说实话之后你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
一声“阿煜”让我神思恍惚了一瞬。
大多数时候，她对我的称呼是连名带姓的“林奕年”三个字。
但偶尔也有那么几回柔情蜜意的时候，她会叫我“阿奕”。
“阿奕”、“阿毅”。
原来我从始至终也只是个替代品啊。
那个时候的她，也是把我当成了邹毅吧。
看着苏萱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的样子，我的心瞬间凉透了，只觉得像是被人泡在了盐水里面揉捏。
“苏萱萱，你爱我吗？”
我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丝她爱我的可能性。
但很可惜，失败了。
苏萱萱沉默以对，“我……”
我苦涩地笑了笑，“签字吧。
我再度指了指签字的位置。
苏萱萱见我执意离婚，不知怎么的，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摔门而出。
我将离婚协议放到她卧室的床头柜。
说来可笑，结婚七年，我和她都是分居而眠。
苏萱萱坚持说怕我难受，分开睡对我们彼此都好。
我当时傻傻的还以为她是真的在为我考虑。
现在看来，不过是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守身如玉的借口罢了。
我打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夜，苏萱萱都没回来。
天亮后，我决定不再做无谓的等待。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抱着万分期望为苏萱萱打造的爱巢。
然后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就不能拖泥带水。
本来准备告知她一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
那就算了。
离婚这件事，她迟早会签字的。
重新安置下来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西装革履收拾好自己然后去公司上班。
七年，我荒废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和苏萱萱结婚那天，我只觉得心底深处的空缺像是被填满了，终于得偿所愿。
这七年间，我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苏萱萱和她家的公司身上，无暇分身照管自家的事业。
这也间接导致了苏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而林家却渐渐退到了二线。
值得吗？
曾经有人这么问过我。
我想了想，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毫无疑问那时的我，是真的乐在其中。
以苏萱萱的快乐为首任。
可是我也只是个凡人，我也会累，我也会想要放弃。
重回林氏集团的第一天，我干劲十足。
虽然知道林氏已经大不如往昔了，但没关系，这反倒激起了我的斗志。
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理想。
只不过以前一直耽于情爱，误了时机。
这次，不会了。
一场商业晚宴，我又看见了身着黄色礼服长裙的苏萱萱，她身边的男伴赫然正是西服打扮、绅士样貌的周煜晨。
两人宛如金童玉女，在场上交际。
以前，苏萱萱是最不耐烦参加这种宴会的，更别提陪着我了。
我体谅她身体不好，也没有强行要求她。
为了不让她误解，甚至也没有让女秘书陪我应酬。
但偶尔独自一人被灌酒灌得厉害了，看着别人夫妻鹣鲽情深的样子，也会心生羡慕。
可是，如今的苏萱萱为了向圈子里面的人介绍周煜晨，却能一口一口喝着她最讨厌的果酒。
我好像真的释怀了。
宴会就这么大，我和他们二人还是不期而遇了。
周煜晨举起酒杯向我碰了碰，“奕年哥。”
我心中冷笑，周煜晨这厮真是会朝别人伤口上撒盐。
如果是以前，我真的会愤怒，可能拳头已经不分场合挥到了他的脸上。
可是现在，我好像并没有多少感受。
原来心死了、不爱了就能看淡一切啊。
5
苏萱萱气恼地看着我。
“林奕年，你一个大男人有没有点责任心啊，说不去公司就不去了，你知道公司没有主心骨会乱套的吗？”
“要不是阿煜帮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既然你不想当公司的总经理，那这个位置就让阿煜当了。”
我毫不在意点了点头，“却之不恭。”
苏萱萱皱了皱眉，紧紧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到一丝微乎其微说谎的可能性。
她气呼呼跺了跺脚，“林奕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你这样，我很累。”
我嗤笑了一声。
“既然这么累，那就离婚吧，对我们彼此都好。”
周煜晨装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看着我们两人，似乎是第一次知道我们要离婚这件事。
“奕年哥，如果是因为你介意上次萱萱姐陪我住酒店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真是茶言茶语啊，但是苏萱萱完全听不出来。
她有点生气，直接打断了周煜晨的话。
“阿煜，不用和他解释，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我们清者自清。”
苏萱萱看了看我，最终一个巴掌扇到了我的脸上。
“林奕年，你可别后悔。”
周煜晨追上去，揽着苏萱萱的肩膀离开了。
他像个胜利者一般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觉得可笑。
宴会还在继续，但从今以后，我为之打拼付出的将是自己的事业，不再是为他人做嫁衣。
酒桌上觥筹交错间喝多了酒，第二天一早简直头痛欲裂。
不断响起的门铃声吵醒了我的美梦。
我有点起床气，态度生硬打开了门。
“谁啊？”
入眼就是岳母那张气愤至极的脸。
我一个激灵，酒醒了。
“林奕年，你什么意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提离婚？”
“我闺女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不知道苏母怎么有理堂而皇之来责问我。
明明她其实早就看不上我了。
当年为了帮苏家渡过难关，我几乎是把林家的全部身家压上了。
在那之后，林家就像是强弩之末，在苟延残喘罢了，苏家倒是一步步在我的帮助下走上了正轨。
而当初的苏母，在落魄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又重回了插花逗鸟，参加各种慈善晚宴的日子。
她靠着我输血扶贫般的付出过着人上人的生活，非但不知感恩。
反而觉得我家落魄了，我配不上苏萱萱。
“林奕年啊，你要是真的有点本事，你们林家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是啊，但凡我有一点私心，林家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步田地。
以前碍于苏萱萱的面子，我不与她计较。
但现在，我没必要忍气吞声了。
我不咸不淡回应道。
“与其来这里质问我，不如劝劝你的好闺女签字吧。”
以前我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她，苏母一时间愣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更加生气了。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这样对得起我家萱萱吗？”
“怎么，你离婚居然要带走现在苏家百分之20的家产，我告诉你，没门，一分钱你也别想从我家拿走。”
原来是因为钱的事情，总算露出真面目了。
6
我用一种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着苏母。
“家产，没有我林家的倾囊相助，苏家能有今天吗？”
“我明明可以要求分走一半的钱，但我没有，只要求把当年我们林家的钱还回来就行了，这有错吗？”
“如果你一毛不拔，我也可以起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百分之20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苏母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奕年，你简直是黑了心肝，我们萱萱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蹙了蹙眉头，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时间。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回去让苏萱萱签字离婚。我们好聚好散。”
“要是你们还想闹什么幺蛾子，那就等着法院见吧。到时候可就不是拿出百分之20的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我知道苏母已经害怕了，要百分之20她就不依不饶，要是分一半甚至一半多的财产，她更加接受不了了。
苏母强装镇定离开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苏萱萱的电话。
“下午民政局见。”
在双方律师的见证下，我们签署了离婚协议。
苏萱萱眼神复杂看着我，最终还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林奕年，我们两清了，以后你……可别后悔了再来纠缠我。”
我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
不知为何，听到我这么痛快答应了。
苏萱萱不仅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面色阴沉离开了。
周煜晨就在门外等着她。
他带了一束玫瑰花，然后猝不及防单膝下跪。
“萱萱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多么深情的一幕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为他们二人的绝美爱情在鼓掌起哄。
“嫁给他……”
“嫁给他……”
嗯，我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们，从民政局办完手续之后，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的时间。
但想了想我还是不做这个煞风景的人了。
自然有懂法律的人会告诉他们。
苏萱萱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叹了口气，还是从周煜晨手里顺过了那捧玫瑰花，然后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周煜晨很是气愤。
“奕年哥，主动要和萱萱姐离婚的人是你，现在又来打扰我的求婚，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嗤笑了一声。
“可别误会，我一点都不后悔，只不过不想这大好的日子出人命罢了。”
苏萱萱对玫瑰花重度过敏。
周煜晨慌乱地解释道。
“萱萱姐对不起，我就是看这玫瑰开得娇艳欲滴，一时忘了。”
苏萱萱扯了扯嘴角，“阿煜，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在心里为他们二人鼓掌叫好。
这份情谊真是感天动地啊。
毕竟苏萱萱一旦过敏可不是小事，她有心疾，严重了是会死人的。
我曾经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的全是和苏萱萱有关的事情。
我称之为“萱萱养护手册”。
爱人如养花，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无微不至照料苏萱萱这朵带刺的蔷薇花，可惜还是没能让她对我盛开。
我的确失败了，也决定放下这份执着了。
看到苏萱萱呼吸恢复了正常，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她看向我的眼神里面有多么复杂。
7
回到公司之后，我雷厉风行精简了人员，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成效很是显著，成功拿下了几个中等标的额的项目。
至于那些大项目，我知道自己前期资金不够，也没想一口吞成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