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想起了我那惨死的皇兄。
皇兄他为人仁厚,本是将来的皇帝,却因为一念之仁,放过了狼子野心的朱遇。
听说朱遇杀进皇宫的时候,亲手把皇兄斩杀于马下。
我被裴允送进宫时,朱遇正把玩着我皇兄头骨制成的酒杯。
他见了我,饶有兴致地唤我去喝那美酒。
我不肯,挣开束缚就要去撞柱。
朱遇冷下脸抽刀要杀我,随即停了手大笑起来:“好一个有骨气的重华公主,那就没入花楼,让天下男人都来欣赏你的傲骨吧。”
重华公主开始挂牌接客了。
花楼里人头攒动,我从窗子朝外望,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那天绸布断了之后,我突然不肯就死了。
我若是死了,天下人议论一句重华公主死了,也就没别的了。
改朝换代,局势已定,又有谁会在意旧朝冤魂呢。
我不想死了,父皇、母后、皇兄还有杏枝都死了,而我还活着。
活着,就总有报仇的机会。
妈妈对我现在的转变很满意:“若是早些低头,就不用平白多受那些罪了,你曾经是个公主,但你宗族男子都死尽了,你一个女子,不低头又能如何?
放心,你在我这花楼,自然也与旁的姑娘有几分不同,不会叫你去接那下等客的。”
我垂眉:“都听妈妈的。”
她给我用了最好的伤药,我身上的伤痕不仅消失了,皮肤还更加白嫩了几分。
看着我妆扮好的模样,妈妈眼里止不住地惊艳:“果真是国色天香,凤仪万千,整个吴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份了。”
我的容貌,是曾经在国宴上,震惊了凌国使臣的,他们愿意用城池求娶,父皇都不肯。
“我儿只需嫁给她自己的如意郎君便可。”
我曾经的如意郎君裴允,听说早已另娶了新帝朱遇的妹妹惠淑公主为妻。
妈妈果然没有随便让我接客,而是办了最盛大的重华宴,只有二品以上官员和爵位在身的亲贵才可以参加。
我着一身红纱,端坐在大堂前,抚一把古琴,弹奏一曲虞美人。
好几个官员大喊:“换一首,来曲香艳的。”
说完就有人叫他噤声:“重华公主高傲,前些日子还咬断了一个三品官的耳朵,必不会听你的。”
“她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再高傲,花楼的妈妈和力士都不会放过她。”
我不理会他们的议论,转手弹起了我在这楼里曾听过的一首艳曲。
我的琴技从小由国手教授,我天资聪颖听一遍的曲子即使没有曲谱我也能分毫不差地弹出来。
没想到用在了今日这种场合。
人群中我看到了裴允,今天是拍卖我第一夜的宴会,他竟然也到了。
旁人见他来了也都议论纷纷,怕他是不是对我还念有旧情。
“不可能吧,当初公主求到他门前,还是他亲自绑了人送进宫去的。”
有人反驳道。
我看见他在看我时,弹错了一个音。
往日在皇宫内,我练琴时每当他来了我便会神不守舍地弹错。
果然,裴允微不可查地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