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郎幽幽地说了一句,“吕德胜这是简在帝心啊。”
秦晟心情很好地给他娘挟了一块鸡腿肉,自己则挟了一块鸡脖子啃得津津有味。
啧,恶人还得恶人磨,现在再听一遍,还是感觉到很爽是怎么回事?
“等等,谢吕两家的婚事出现波折,赵郁檀是罪魁祸首,可阿晟也助纣为虐了啊,如果不是阿晟救错人……”聂云娘担忧地说道,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晟给打断了。
“三嫂,咱不会成语就别乱用行不,再说,又不止我一个人救错人,谢湛不也没将自己未婚妻认出来?”
“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你说吕德胜会不会因此迁怒咱们秦家?”说到这里,聂云娘很紧张。
“不会。”她丈夫秦三郎很肯定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聂云娘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吕御史弹劾赵家的目的是不是警告他们不要参和进谢吕两家的婚事里来?”秦夫人有些食不知味。
“不,恰恰相反。”秦珩也慢慢地分析道:“从今天早朝吕德胜往死里整赵家的举动来看,这里面定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恐怕谢家已经做出了选择,吕家察觉到了,才会对赵家重拳出击。”
“老大,听你这意思,谢家和吕家透露了退亲的想法?”秦夫人问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
“哇,那咱们阿晟岂不是有机会了?”聂云娘的声音难掩兴奋,要是吕二小姐弃谢湛择阿晟,那她能叉腰大笑三声。
秦夫人点头,“等吧,吕御史不像是能受得了那气的。”
秦珩也道,“一切就看吕家怎么决定了。”
他们之前就分析过,谢吕两家的亲事,退亲与否的主动权不在谢家手上。
谢家是个大士族,里面尽出文官文人,文人都要脸,而且名声高于一切,但凡想走仕途,或者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轻易不会让自己沾上污名。谢家提出退亲,对谢湛来说就是污点。
秦晟:“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这顿饭,秦晟神色就没有变过,从头到尾都很轻松,这些秦珩和秦三郎都看在眼里。
秦珩问他,“又去城郊跑马了?”
秦晟点了点头。
秦三郎给了自家大哥一个询问的眼神,小六到底有没有在听?这可事关他的婚姻大事。
他们老爹先后安排他大哥和他回长安休整,除了他们自己身上有事必须从边境撤下来之外,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将小六调教出来,这里特指在谋略方面。武力方面,秦小六基本能碾压他和大哥了。
秦珩笑道,“阿晟很聪明的。”
秦晟白了两位兄长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聂云娘疑惑地问,她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一样。
秦三郎回头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得,从头到尾没听懂的人在这儿呢。
“云娘,别理他们,来,吃肉。”秦夫人给儿媳妇挟了一块好肉,对于秦家男人在饭桌上说的话,她能听懂就听,听不懂也懒得去琢磨。
秦夫人趁机对小儿子进行教育,“阿晟啊,你要是有幸娶到吕家二小姐,要对人家好点,知道吗?”
《炮灰女配干翻剧本搞事业秦晟吕颂梨完结文》精彩片段
秦三郎幽幽地说了一句,“吕德胜这是简在帝心啊。”
秦晟心情很好地给他娘挟了一块鸡腿肉,自己则挟了一块鸡脖子啃得津津有味。
啧,恶人还得恶人磨,现在再听一遍,还是感觉到很爽是怎么回事?
“等等,谢吕两家的婚事出现波折,赵郁檀是罪魁祸首,可阿晟也助纣为虐了啊,如果不是阿晟救错人……”聂云娘担忧地说道,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晟给打断了。
“三嫂,咱不会成语就别乱用行不,再说,又不止我一个人救错人,谢湛不也没将自己未婚妻认出来?”
“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你说吕德胜会不会因此迁怒咱们秦家?”说到这里,聂云娘很紧张。
“不会。”她丈夫秦三郎很肯定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聂云娘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吕御史弹劾赵家的目的是不是警告他们不要参和进谢吕两家的婚事里来?”秦夫人有些食不知味。
“不,恰恰相反。”秦珩也慢慢地分析道:“从今天早朝吕德胜往死里整赵家的举动来看,这里面定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恐怕谢家已经做出了选择,吕家察觉到了,才会对赵家重拳出击。”
“老大,听你这意思,谢家和吕家透露了退亲的想法?”秦夫人问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
“哇,那咱们阿晟岂不是有机会了?”聂云娘的声音难掩兴奋,要是吕二小姐弃谢湛择阿晟,那她能叉腰大笑三声。
秦夫人点头,“等吧,吕御史不像是能受得了那气的。”
秦珩也道,“一切就看吕家怎么决定了。”
他们之前就分析过,谢吕两家的亲事,退亲与否的主动权不在谢家手上。
谢家是个大士族,里面尽出文官文人,文人都要脸,而且名声高于一切,但凡想走仕途,或者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轻易不会让自己沾上污名。谢家提出退亲,对谢湛来说就是污点。
秦晟:“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这顿饭,秦晟神色就没有变过,从头到尾都很轻松,这些秦珩和秦三郎都看在眼里。
秦珩问他,“又去城郊跑马了?”
秦晟点了点头。
秦三郎给了自家大哥一个询问的眼神,小六到底有没有在听?这可事关他的婚姻大事。
他们老爹先后安排他大哥和他回长安休整,除了他们自己身上有事必须从边境撤下来之外,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将小六调教出来,这里特指在谋略方面。武力方面,秦小六基本能碾压他和大哥了。
秦珩笑道,“阿晟很聪明的。”
秦晟白了两位兄长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聂云娘疑惑地问,她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一样。
秦三郎回头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得,从头到尾没听懂的人在这儿呢。
“云娘,别理他们,来,吃肉。”秦夫人给儿媳妇挟了一块好肉,对于秦家男人在饭桌上说的话,她能听懂就听,听不懂也懒得去琢磨。
秦夫人趁机对小儿子进行教育,“阿晟啊,你要是有幸娶到吕家二小姐,要对人家好点,知道吗?”
之前吕家是被自己束缚住了,如今挣脱束缚之后,该担心的,就变成了其他人。瞧,现在他们谢家不就很被动了吗?
“吕颂梨这—手将军,若咱们谢吕两家的婚事不成,咱们谢家要做好出—次大血的准备。”谢明堂微叹了口气,事情由暗转明,今晚过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谢家,看他们是如何处理这事的。
谢明堂突然觉得,如果谢吕两家婚事不变,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了。
谢湛没理会他爹的后悔,他的心神仍旧遗落在太后娘娘匆匆前往御乾宫的那—幕。不用想,当时—定是发生了什么对太后娘娘来说十分重要的大事。而今夜,在御乾宫伴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德胜。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要是吕颂梨在此,也不得不感叹谢湛的敏锐。
平西侯府
身体不好的秦夫人强撑着没休息,等着小儿子从宫中归来。秦珩和秦三郎都陪着她。
秦晟—回到家,自家老娘、大哥、三哥三双眼睛就盯着他了,“怎么样?”
对于太后娘娘的召见,尽管没有明说,他们心里都是有明悟的。
下人给他倒了—碗冷热适中的水,秦晟端起来吨吨几口就喝完了。这渴是解了,但这带了热度的水,不如冷水好,凉丝丝的,喝进肚子里舒服。
秦夫人不让他喝冷水,她知道他年轻,火力壮,喜欢喝冰凉的,但终归对身体不好。秦夫人久病成医,会—点点养生之道。不在她跟前她管不着,但在她面前,就得喝温热的。
“啥事也没发生。”
“怎么会?你仔细说说在长乐宫都发生了什么。”这个结果太出乎他们意料啊,太后娘娘召见,明明是冲着吕谢两家的婚约去的。
秦晟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全程用时不到三分钟:太后欲给谢湛赵郁檀赐婚,吕颂梨察觉,自曝当年为救谢湛伤了身体根本导致无法生育子嗣,太后来不及强下决定,被御乾宫发生的某些事牵制住了心神,顾不上原先的计划了。
秦三郎给他六弟翻了个白眼,—听就知道整个场面精彩得很,偏他只用了几句话概括,干巴巴的,枉费他等了半宿!
秦晟他觉得自己的叙述没问题,该说的都说了。
“没想到谢吕两家的婚约里,竟然还有这等隐情。”秦夫人叹息着。
秦晟没说话,—时间,秦夫人和秦珩秦三郎等人也不好说什么。秦夫人不好再将儿子和吕家二姑娘凑在—起了。她倒不是介意她不能生育这点,只是子嗣—事,事关后代,应由秦晟自己做主,他们不好越俎代庖的。
这会他们也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想法。
夜深了,大家略坐—会,就都散了。
御乾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去的时候,秦三郎感兴趣地想。
第42章
第二天吕颂梨—醒来,就被她爹娘请到正院用早膳。用完早膳,她被她爹请到了书房。然后吕颂梨就见她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拿出—样东西。
“爹,你怎么搞到这个的?”吕颂梨小心地将他爹手中的免死金牌接了过来,双眼放光地上下打量着。
免死金牌啊!只在电视剧看到过的东西。她没想到康成帝如此大方,竟然愿意给她爹—枚!像秦家,世代守护着大黎的僵土,为之抛头颅撒热血,都未必能得到—枚免死金牌。
藏起来,必须藏起来!
吕颂梨将她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遍,她爹可以啊,皇上和她爹不会有那啥交易吧?
“闺女,你怎么了?别这样看着爹,爹心里毛毛的。”吕德胜觉得自家闺女的眼神怪怪的。
吕颂梨打量了两眼就收回目光了。算了,皇上应该不好她爹这口。纯粹是她爹抱大腿功力太强了,看来皇上很吃她爹那—套啊。
“磨磨唧唧,有什么话需要绕这么多弯子吗?”
这次见面,赵郁檀发现吕颂梨让她感觉很陌生,才几日功夫而已,她性子缘何转变那么大?
吕颂梨在落水之后就变了,变得这般的强势和咄咄逼人。
是因为谢湛吗?是触碰到她的逆鳞了吗?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赵郁檀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的。
吕颂梨不客气地道,“人你们见到了,话我也说了,现在,让开。”
这个点了,她都饿了,本身原主的身体底子就不好,她肚子一饿,身体就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她心情就不好。
此时的赵郁檀就眼泪连连,她径直走上前,对着吕颂梨泪眼朦胧地说道,“好妹妹,我想说的是,那晚落水的事你真的是误会我了。刚才见到你,情绪激荡,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吕颂梨懒得纠正她的称呼,而是反问,“真的是误会吗?当时你不心虚,何必装晕?”
从那晚吕颂梨的举动来看,她装晕一事,两人之间都心知肚明。
赵郁檀泫然欲泣,“当时那情况,说实话,我人都懵了,然后整个人羞愤欲死。我害怕面对那些人的眼神。”
吕颂梨听着,这个理由,确实也能将她装晕一事解释得通。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只是没想到你胆子比我大,还因此误会了我。”赵郁檀示弱,说话的时候她还想去拉她的手,被吕颂梨避开了。
吕颂梨心忖,这是怪她当时没和她一样晕过去?还有,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在解释她不是故意的有意思吗?即使不是故意他们吕家也把它当成是故意的来处理了啊。
赵郁檀并不知道吕颂梨已经看透了她,只以为是自己装晕时露了马脚。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呢?”吕颂梨双手抱胸,对于她的话,也不说自己信还是不信,她很好奇赵郁檀拦下自己的目的。
“我来找你解释这些事,一来是想解开这些误会,二来是恳求你能让你爹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赵家。”
吕颂梨心想,这赵郁檀真把她当傻子了?她不会以为自己那么好蒙骗吧?
再说,打压他们赵家一事,她爹是主导,她也是赞同并且极力促成的。
对于原著,虽然小表妹没和她提起吕家的结局,但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有好结局的。
单说赵郁檀吧,与人夫暗通款曲气死了原主吕颂梨,能不心虚?心虚之下,打压吕家不很正常?谢家有权有势,赵郁檀又与幼帝交好,吕家哪有活路。
另外,原主嫁进谢家,让谢湛三十了都没子嗣,谢家对原主对吕家没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啊,原主这个原本生不了,那么妾呢?以原主那包子性格应该不会使手段阻拦谢湛纳妾生子才是。
至于谢湛为何连个庶子都无,她只能猜测是谢湛故意的,不然怎么解释赵郁檀嫁给谢湛做继室一年就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
在古代,而立之年,人生已过半,正常人到了这个年纪,儿子也有十二三岁了,谢湛膝下空唠唠的。原主不得愧疚死啊,再者,是个人都会觉得原主这个原配罪孽深重。
吕颂梨觉得,其实就算原书里原主没有撞见好友和丈夫私通,估计她也活不长了。
不管吕家有没有发现原主吕颂梨死亡的真相,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故而吕颂梨是一点也没阻止她爹对赵家下狠手,不但不阻止,还要给他火上浇油。
赵郁檀还在絮絮叨叨,“你不知道,早朝发生的事我听了是真的好伤心,我们之间只是误会而已,你何必让你爹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吕颂梨面无表情,和谢家的亲事她要不要另说,但目前谢湛还是她的未婚夫,赵家竟然敢伸手,就要有被打断手的觉悟不是吗?
赵郁檀一直絮絮叨叨的,吕颂梨听得不耐烦了,“赵郁檀,你别装得一脸无辜,我爹是个好父亲,你们赵家有此劫,一切都缘自于你的贪心!”
赵郁檀被她吓了一跳,吕颂梨刚才不说话,她还以为她心软了。
“阿梨,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吧?我是真的很珍惜我们十几年的姐妹情,我实在不忍我俩因一次误会而形同陌路。”
赵郁檀再次试图去拉吕颂梨的手,吕颂梨当然不会让她得逞。
“谢湛你不要了?你不抢了?”吕颂梨好奇地问。
她直接一记直球,让赵郁檀不说话了,哑火了,不是,吕颂梨怎么从头到尾那么肯定自己的目标是谢湛?
“他们没有尽早完婚的要求吧?”吕颂梨很肯定地道。
“对的,吕二小姐真聪明。”海公公拉长了调子。
这是明晃晃的针对。随着他们这—问—答,吕德胜和蒋氏都感受到了这—点。
“谢海公公解惑。时辰不早了,海公公还是尽早回去复命吧。”吕颂梨开始送客。
且不提吕家—家三口此时是个什么心情,蒋氏按捺着心绪,给了宣旨太监红封,吕德胜将人给送走之后,蒋氏也让下人都退散了。
吕家清了场,整个花厅里只剩下他们—家三口,气氛沉闷。
“报复,这是明晃晃的报复。”吕德胜确实气疯了,“欺人太甚!”
蒋氏也无法理解,“太后娘娘怎能如此啊。”
吕德胜和蒋氏担忧地看着这会闷不吭声的女儿。
吕颂梨不声不响的,慢慢地品着刚才那道懿旨:强自拆散她和谢湛的婚约,又强行将她和秦晟配在—起,最后还要强制他们在两个月内完婚。
这真的是—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封建朝代啊,穿来这么久,她如今才算是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吕颂梨轻叹,真是时也命也。
这下他们吕家和秦家真的绑死了。她和秦晟还是太后赐婚,这样的婚约,通常很难解除,除非—方死亡。但是吧,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太后娘娘,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后娘娘您乃大黎的最高表率之—,如果您都不讲理了,那天下之大还有讲理之处吗?所以,太后娘娘,不要怪我。
她想,有些事情该准备起来了。
“闺女,你还好吗?”
吕颂梨笑了—下,“阿娘,我没事。”
此时的吕颂梨,整个人冷静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极了。她从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哪。
“我去书房!”看闺女这样,吕德胜也难受得很。
“爹,咱们先冷静—下啊。”吕颂梨拉住她爹,不用想,她爹去书房是又想拔刀了。但这次他们不能动,必须得忍。
“他爹,能不能找皇上帮忙?让太后收回懿旨?”蒋氏问。
吕德胜没说话,似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吕颂梨替她爹回答,“不行的,爹,你别去求皇上。”如果在懿旨下达之前,爹去求皇上倒还有可能,但懿旨以下,皇上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违逆太后。而且她不想她爹这百来斤的小身板去硬杠太后。她觉得太后娘娘应该巴不得她爹去闹去求情,如果能借机收回昨晚给了她爹的免死金牌就更好了。
“爹娘,撇开太后娘娘不顾我们的意愿强行赐婚这—点,和秦家结亲,还是不错的吧?阿娘,你不是挺喜欢秦晟的吗?”
吕德胜和蒋氏点了点头,确实,闺女说得都对,赐婚秦晟没什么,但这事他们吕家被迫按头接受,就很憋屈。
蒋氏勉强笑了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为娘这心里……”
吕颂梨明白,她娘就是心里不舒坦呗。说白了就是她娘把皇家想象得太好,对皇家有滤镜和期待吧,进而让他们主宰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以为她在得知她为救谢湛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之后,会心生怜悯,放弃原先的计划,重新站在公平公正的那—方,然后太后娘娘并没有这样,于是她娘这滤镜就碎了,然后就难受了。
不对,不止她娘这么想,连她本人都高估了皇家的德行。吕颂梨心想,原来她穿来后,不是不受影响啊。
她娘蒋氏听完摇了摇头,“又来?上次上吊的事才过去几天,这次又割腕放血?不会又是个幌子吧?”
吕颂梨笑,“那不能够,都请太医,惊动宫中了,赵郁檀肯定是下刀子了,血肯定也没少流。”赵郁檀吃了大苦头那是一定的。
“老爷、夫人、二小姐,那赵大小姐还留下一封遗书。”打听消息的家仆苦着脸说道。
“遗书上说什么了?”
“大致的意思是说她因落水一事名声尽毁,早已萌生死志:后来家族又因她蒙受污蔑弹劾,她想道歉想解释又无功而返,一想到她的行为甚至有可能给家族带来第二次打击,她自觉无颜苟活于世。”
吕颂梨心说,真是好大一盆脏水!瞧瞧,这话里话外,明里暗里,不就是说他们父女二人逼死她的吗?
啪!蒋氏气死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封遗书全篇引战,指向明显,真的会让人浮想连篇的。
“阿娘,咱们别生气啊。”吕颂梨坐近了她,给她摸摸后背顺气。
虽然这遗书话里话外的确意有所指,但又没指名道姓,他们才不要去对号入座呢。
“闺女说得对,人家的遗书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上面又没指名道姓,和咱们有啥关系,你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嘛。”吕德胜也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蒋氏看到父女俩人如出一辙的滚刀肉的模样,转怒为笑,“行,我不生气了。”
“赵府还有什么动静吗?”吕颂梨随口一问。
“赵夫人一怒之下去了长安衙门,长安令派人抓了不少嚼舌根的人。”
吕颂梨闻言,惊讶了,赵家怎么还走这么一步啊?赵郁檀没将昨天自己已经预料到他们的后续计划一事告诉赵文宽吗?
吕颂梨看向她爹,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吕德胜明白她的惊讶,这会他也有点搞不懂赵家的做法了,里面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不过,昨晚他听了闺女的建议,将他们的人都撤了,赵家这么一搞,想想都知道他们抓到的都是什么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
赵郁檀在见了她回来后,心乱如麻,并没有和她爹说起她和自己谈话的详情。郭艳呢,没有进赵府,而是直接回了家,没有见到赵文宽这个姨夫,自然也就无从告之。
故而赵文宽只以为女儿去见吕颂梨只是走一走过场,压根不知道吕颂梨跳了一把预言家,已经预料到了他们后续的计划。
而此时,如吕德胜和吕颂梨所料,赵文宽此时确实是一脸懵。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走着,今儿个让妻子走一趟长安衙门,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想趁机收拾一下吕德胜手里养着的人。他手里那帮人,在他们赵家引导舆论的时候,也下场了,混水摸鱼,搞出来的动静没少恶心他们赵家。
他一顿操作猛如虎,还以为能抓住吕德胜手底下那几个跳得最欢的碎嘴子,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哪知道长安衙门刚将抓到的人押入牢里,底下的人就递话给赵府,说衙门把他们的人抓了。他不得不安排人跑一趟,他的人到了衙门,定睛一看,抓回来的怎么全是他们赵府供养的嘴子!消息传回来,赵文宽简直气死了,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叫他们近日低调点,不要冒头了吗?冒头的事让吕德胜的人去干不就好了?!
吕颂梨当年救了他导致体寒无法生育—事,吕家想保守这个秘密,谢家也是—样的。
之前吕家是被自己束缚住了,如今挣脱束缚之后,该担心的,就变成了其他人。瞧,现在他们谢家不就很被动了吗?
“吕颂梨这—手将军,若咱们谢吕两家的婚事不成,咱们谢家要做好出—次大血的准备。”谢明堂微叹了口气,事情由暗转明,今晚过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谢家,看他们是如何处理这事的。
谢明堂突然觉得,如果谢吕两家婚事不变,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了。
谢湛没理会他爹的后悔,他的心神仍旧遗落在太后娘娘匆匆前往御乾宫的那—幕。不用想,当时—定是发生了什么对太后娘娘来说十分重要的大事。而今夜,在御乾宫伴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德胜。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要是吕颂梨在此,也不得不感叹谢湛的敏锐。
平西侯府
身体不好的秦夫人强撑着没休息,等着小儿子从宫中归来。秦珩和秦三郎都陪着她。
秦晟—回到家,自家老娘、大哥、三哥三双眼睛就盯着他了,“怎么样?”
对于太后娘娘的召见,尽管没有明说,他们心里都是有明悟的。
下人给他倒了—碗冷热适中的水,秦晟端起来吨吨几口就喝完了。这渴是解了,但这带了热度的水,不如冷水好,凉丝丝的,喝进肚子里舒服。
秦夫人不让他喝冷水,她知道他年轻,火力壮,喜欢喝冰凉的,但终归对身体不好。秦夫人久病成医,会—点点养生之道。不在她跟前她管不着,但在她面前,就得喝温热的。
“啥事也没发生。”
“怎么会?你仔细说说在长乐宫都发生了什么。”这个结果太出乎他们意料啊,太后娘娘召见,明明是冲着吕谢两家的婚约去的。
秦晟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全程用时不到三分钟:太后欲给谢湛赵郁檀赐婚,吕颂梨察觉,自曝当年为救谢湛伤了身体根本导致无法生育子嗣,太后来不及强下决定,被御乾宫发生的某些事牵制住了心神,顾不上原先的计划了。
秦三郎给他六弟翻了个白眼,—听就知道整个场面精彩得很,偏他只用了几句话概括,干巴巴的,枉费他等了半宿!
秦晟他觉得自己的叙述没问题,该说的都说了。
“没想到谢吕两家的婚约里,竟然还有这等隐情。”秦夫人叹息着。
秦晟没说话,—时间,秦夫人和秦珩秦三郎等人也不好说什么。秦夫人不好再将儿子和吕家二姑娘凑在—起了。她倒不是介意她不能生育这点,只是子嗣—事,事关后代,应由秦晟自己做主,他们不好越俎代庖的。
这会他们也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想法。
夜深了,大家略坐—会,就都散了。
御乾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去的时候,秦三郎感兴趣地想。
第二天吕颂梨—醒来,就被她爹娘请到正院用早膳。用完早膳,她被她爹请到了书房。然后吕颂梨就见她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拿出—样东西。
“爹,你怎么搞到这个的?”吕颂梨小心地将他爹手中的免死金牌接了过来,双眼放光地上下打量着。
免死金牌啊!只在电视剧看到过的东西。她没想到康成帝如此大方,竟然愿意给她爹—枚!像秦家,世代守护着大黎的僵土,为之抛头颅撒热血,都未必能得到—枚免死金牌。
底下的人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确实尽量低调了,奈何吕家那帮人直接消失了啊,这不还是把他们自己显出来了吗?
吕家这边,对赵郁檀自杀一事的讨论还在继续,猜测接下来的发展。
“赵郁檀以死相逼,赵家或者谢家,会不会直接来找我们谈退亲的事啊?”蒋氏一想到这就挺心烦的。
吕德胜冷哼,“赵家敢上门吗?他有那个脸吗?”
这谢家也没脸直接提这事,之前也只是敢委婉地提一下,两家都没脸。
现在急的可不是他们吕家,他们吕家稳坐钓鱼台,是不会主动推进这事的,那事情岂不是在此僵住了?
吕颂梨没说话。形势其实已经很明朗了,一如她爹娘讨论的。
赵家用赵郁檀的名声以及她自杀一事,占据了无辜、清白位之后,整个局势就僵住了。因为赵家接下来绝不可能在明面上主动出击的。谢家也动不了,在这事上,谢家只能被动接受,暗地里可以动,但明面上也不能动。而他们吕家是不想动。已经和赵家解除了婚约的秦家在这事上已经边缘化了,动不动都影响不大。
在这个僵持的局面中,赵家若还想达到目的,必然要加入一个第三方的,也就是裁判。这个裁判必然是偏向赵家的,并且能给他们赵谢吕甚至秦家做主的人。
能给他们赵谢吕秦四家做主的人,屈指可数,吕颂梨算来算去,也不过是三位之数而已,他们分别是皇上、太后还有皇后。皇上那里应该不可能,皇上偏向她爹,赵文宽在皇上那里不得脸,那么这个裁判就只能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之间产生了。
吕颂梨本人倾向于赵家会选择太后娘娘。一来是太后娘娘不喜她爹,二是相比之下,太后娘娘乃皇帝生母,占据孝道高位,比皇后更能与皇帝抗衡。些许小事,皇上在太后娘娘这里也更容易妥协。
另外,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想淌这趟浑水,她毕竟是有儿子的,但凡她对皇位有点想法,那么她爹这个只忠于皇上的中立派,即使无法拉拢,她也不想往死里得罪。
想明白这些,吕颂梨心里也有了计较,
目前赵郁檀现在还昏迷着,等她醒来,这事就应该有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了。而且,她有预感,届时差不多能棺盖定论了。
然后吕颂梨该吃吃,该喝喝。至于她的推断,就不说出来让两老心烦了。她爹应该能猜到一点,父女俩都很有默契的不提。
“爹娘,不提这些糟心事了。不管如何,咱们吕家都是占理的一方,吃不了亏的。”紧接着,吕颂梨便提起昨儿个在徐家发生的趣事来。因为她大姐和她抱怨连生三胎都是男娃,她随口安慰了她儿子也很好,这话被小外甥听到了,以为她喜欢儿子,可爱的小外甥就想偷偷把弟弟送给她这个小姨。
蒋氏闻言,笑得前俯后仰,吕德胜也是忍俊不禁。
提起了大姐,吕颂梨就问起她大哥吕致远来,“娘,我大哥陪大嫂回娘家也有些日子了吧?”
蒋氏算了算日子,“嗯,有小一旬了。说是你大嫂亲娘摔着了,她爹带着她大哥去了外地看药材,家里的弟弟妹妹年纪都不大,遇上事也不懂怎么处理,你大嫂把你大哥带上,正好能派上用场。”
—开始,罗氏还不信,“檀儿,你没弄错吧?吕颂梨我们都见过,不像这么胆大包天的啊。”
赵郁檀闻言,眼泪都要下来了,“娘,女儿所言,千真万确。她说话太犀利了,女儿受不住,恨不得当场自缢。”接着她将吕颂梨说过的话——道来。
听到这些,罗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吕颂梨说话怎么那么难听?这嘴像极了她爹,毒!”
赵文宽毕竟久经官场,想得深些。他从头到尾听下来,只觉得此女奸诈得很。
吕颂梨对太后娘娘有不满吗?肯定有,从她最开始的两句话就能分析出来。但是也就是开头那两句话后,后面你看她有哪—句是冲着太后娘娘去的?全程没说太后娘娘—句不是,但是呢,却追着撵着他们赵家的姑娘喊打喊杀,这招含沙射影着实厉害。
“早知道她是个白眼狼,当初你就不该带她玩儿。”
赵二嫂翻了个白眼,你们都动手抢人家夫婿了,还好意思说人家嘴毒?
赵二嫂钱氏算是赵家里最反对赵郁檀换未婚夫婿的人了,她觉得秦家和秦晟不差了,当然谢家和谢湛也很好,只是—文—武而已,不相伯仲的两家儿郎,换个什么劲啊。
“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赵文宽心烦得很。
为了这桩婚事,计划了那么多,那么周密,他们赵家前前后后投入了不少了,以为今晚能等来好消息,没想到最后意外频出。难道真的是天不予他们赵家?赵文宽内心有股说不出的失望。不就是—桩姻缘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改明儿,让人私底下探探太后娘娘的口风,这不上不下的,太难受了。”赵彬道。
“嗯。”赵文宽是满心的郁闷,太后娘娘啊,你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得那个时候离开?不能等给了他女儿和谢湛赐婚后再去办吗?
“女儿,你且别哭,她这招自揭伤疤现在看确实是厉害,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又和谢家解除了婚约,看还有哪家愿意娶她!”罗氏从不怀疑自家闺女能嫁给谢湛这—点,女儿是大师批过命的,过程曲折—点,但结果肯定是好结果。
头发长见识短!赵文宽和赵彬父子俩闻言,对视—眼,如果他们赵家和谢家真能结亲,更应该给吕颂梨找—个面上很过得去的夫家,内里如何另说,最好是外地的,等人—嫁,她掀起的波澜自然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
谢府
赵文宽猜得没错,谢家也没料到吕颂梨这么勇,敢在太后跟前自曝其短。
此时的谢明堂在听完儿子对长乐宫发生的事的完整叙述后,很意外,“吕颂梨竟有如此胆谋?”
他之前嫌弃吕颂梨,吕家助力小是其—,她无法生育是其二,那么她胆小怯懦的性子便是其三了,谢家的当家主母之位,她配不上。可惜最后太后走了,不然他还真想看看那吕颂梨接下去还有什么样的表现。
突然间,谢明堂心里就有了点淡淡的后悔,先前的决断还是太着急了,应该再观望—二的。
他随后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了。其实赵郁檀也不错,对时机的把握很好,敢于付出,敢于争取……
吕颂梨的表现说是亮眼,其实也属于自揭伤疤而已,只能说得孤勇。
对于吕家会揭开这个秘密,谢湛并不意外。只不过在他的预估里,这事会在太后给他和赵郁檀赐婚后,由吕德胜夫妇二人在极度愤怒之下,来找他们谢家理论,然后不满他们谢家的补偿的前提下才会曝出去。
蒋氏脚步微顿,一脸惊讶地问他,“你要娶继室了?”
“是啊。欢迎伯母届时莅临观礼。”
吕颂梨心里咦了一声,在原著里有这么一段吗?
“那恭喜啊,我们吕家就等着你的喜帖了。”
蒋氏心想,到时看看能去就去,不能去也给他补上一份贺礼。
双方客套了两句就散了。
在马车上,蒋氏频频看向自家闺女,吕颂梨察觉了,疑惑地看向自家老娘。
“阿娘,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刚才秦家世子说要娶继室了,你听了没啥想法吗?”
秦珩?不是,她娘这话问的,他娶继室她能有啥想法?吕颂梨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等她回过神来,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她娘不会还记得她前些日子的玩笑话吧?
当时她随口说的比起秦晟嫁给秦珩更好。这句玩笑话她说过就没放在心上了,她娘不会一直惦记着担心着吧?
吕颂梨当即就对着她娘一通安慰,总算打住了她的胡思乱想。
赵府内。
赵彬一路疾驰回府。
到了门口,他下马,敲开大门,赵彬将马绳扔给了对方,然后疾步往内院而去。
近来赵家的人遭遇了太多不好的事,府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下人们也都是战战兢兢的,赵彬经过时,他们连忙低头问好。
赵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望自家姐姐,一身戎装来不及去换,“大姐!”
“四郎!”
看到英气的同胞亲弟弟回来,赵郁檀很惊喜,刚才还带着轻愁的娇美容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怎么回来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怎能不回来!”赵彬径直走到榻边,按住想要起身的姐姐,“大姐,你怎会如此想不开啊?而且把自己搞得那么憔悴?”
此时的赵郁檀脸色憔悴,诸事不顺,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加上失血过多,脸色自然不好。
赵郁檀拉上他的手,赵彬顺势在边上落座。
“四少爷,你不知道,最近小姐被人逼得好苦啊。”环红豆捧着药碗就替主人哭诉起委屈来了。
赵彬越听,脸色越发沉,“你是说吕颂梨吗?是之前总跟在你身后的那个丫头?”
听着丫环红豆的叙述,赵郁檀也觉得自己很委屈,此时听到兄弟的问题,轻轻嗯了一声。
赵彬冷哼,“确实是个牙尖嘴利的。”
他这话让赵郁檀意识到两人像是打过照面了,“你见过她了?”
“嗯。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帮你解决。”说着,他就站起身。
“不是啊四郎,你打算做什么?千万别以身涉险!”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牵连不到自己身上。”
“红豆,你出去。”
赵郁檀等红豆出去关好门,她拉着他耳语了几句。
赵彬听罢点头,“行,最近几天我不会动她,但她之前那么欺负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姐,我先回去洗漱了,晚点再来看你。”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尽管得了他的保证,赵郁檀心里仍旧不安。
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家四郎好歹也是五军营武骑尉。吕颂梨只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两人对上,吃亏的肯定不会是她家四郎。但吕家太邪门了,从她决定设计吕颂梨开始,就没有一次是顺利的,她有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试图逆天改命引来的。
这日一大早,吕德胜早早就起来。
吕夫人蒋氏也跟着起来了,亲自帮他穿上朝服,“都准备好了吧?”
吕德胜郑重地点了点头。。
出发前,吕德胜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写的弹劾奏折,“没问题了,走!”
出门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色,叹了口气,往常这个时候他还能再睡两刻钟的,都怪赵家!
坐上他家的小破马车之后,他脑海中已经开始预演他和赵家派系厮杀的场面了。
吕德胜抵达皇宫时,御史大夫周承中看到他穿这么一身,眼皮就是一跳。
吕德胜没搭理他,径直找了个位子坐下闭目养神。
周承中心里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但吕德胜明显不想开腔,他也只能在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等着属下们的到来。
没多久,另外几个御史联袂而来。看到大家的穿着,他满意了。大家身上的朝服都是很陈旧的,有些个还在‘隐秘’处打了补丁。御史本来就是弹劾人的事,只有足够穷,才有立场去批判别人。
几个御史,穿着陈旧的朝服,自豪地朝周承中走来。
“周大人,还是您来得早啊。”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吕德胜也在,没办法,这人身上的朝服簇新簇新的,差点没闪瞎他们的狗眼。很快就有人认出来,吕德胜这套朝服,是前两年他立了大功的时候,皇上特意赏赐的。他这人一直舍不得穿,除了在某些正式的大场合他会穿出来之外,就是在他每每有大动作的时候会穿出来了。
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他们这些御史一个个神情严肃,思虑这吕德胜到到底会喷谁。
“我可能知道他要弹劾谁了。”有人小小声地说道。
“谁?”
“鸿胪寺卿赵文宽。”
“嘶,这个疯子!”
“他不是从未动过赵家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次赵家把他得罪狠了。”
……
一阵八卦之后,赵家怎么得罪了吕德胜这个疯狗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没多久,早朝钟声敲响,文武百官分左右两列进入金銮殿。
早朝议的是国家大事,不是边关将士粮草短缺,就是先前南方水灾造成灾民北上需要安置,还有各自流匪为祸乡里的奏报,没有一件是不让人头疼的。
康成帝也头疼得很,国库不丰,议又议不出个好办法来。一问计,殿下的臣子只会请皇上乾纲独断。
心烦的康成帝示意一旁的大太监万全差不多可以退朝了。
万全会意,正欲喊出那句经典台词,“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吕德胜就出列了,“皇上,臣有本要奏。”
本来没什么精神的,等吕德胜一出列,康成帝就来精神了,挺直了腰,“爱卿奏来!”
吕德胜先翻开第一页,“臣要弹劾鸿胪寺卿赵文宽懈惰渎职、御下不严、治家无方,以及包庇亲人欺民霸市等罪名!”
群臣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他身上,此刻看到他那本厚厚的奏折,心想吕德胜这是要把赵文宽整死的节奏!
康成帝心想赵文宽这家伙近年来确实很不老实,收拾他一顿也要得。
康成帝越想越开心,从吕德胜到了御史台就任以来,一直都在替他这个皇上分忧解愁,是个好打工人。
他还知道,吕德胜和御史台那帮御史很不对付,吕德胜常把周承中那些老东西气个半死。每每想起自己曾经在那些个老顽固身上吃过的苦头,再思及这些老东西被吕德胜气得要死的画面,他心里就舒爽极了,这些老东西活该!
赵文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十月的天,他觉得浑身燥热得很,他连忙出列,“皇上,吕德胜与臣有私怨,他这是公报私仇,他的话不可信啊。”
其实他们赵家对吕德胜是有防备的,但没想到他出手那么快。
吕德胜冷笑,“赵大人,本官的证据都还没拿出来呢,你着啥急呢?”他不着急,很明显皇上对他这次要喷的人是支持的。
康成帝:“赵爱卿啊,吕御史这话糙,但理不糙。再说了,吕爱卿身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一听这话,赵文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这是不满自己或者不满赵家了,默许吕德胜动手呢。
接下来就是吕德胜的表演时间。
吕德胜吕大喷子马力全开,先对着赵氏家主赵文宽赵大人一顿猛喷,主要喷他懈惰渎职、纵容包庇亲人欺民霸市。
紧接着,他又将老赵家一系的官员中两位能力比较突出的拖了出来,喷得体无完肤,从德行礼仪,到经手的差事,甚至作风思想等方方面面,无一不喷。
以小见大,以点及面,反正就是给赵家扣帽子,有条件要扣,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扣!
这日的早朝,生生被吕德胜弄成了赵氏官员的批判大会。
龙椅上的康成帝都惊诧了,很少见吕德胜这么卖力喷人的,赵家怎么往死里得罪他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赵文宽以及那两位主事官员为了自保,弃车保帅,扔出了三个得力干将。
最后的结果是,吕德胜凭借一己之力,生生让赵文宽掉了半级官阶,留侯待用,赵家一系的两位主事官员就比较惨了,掉了两级官阶。还有三位小官,直接丢官去职下了大狱。
等散了早朝,官员们鱼贯而出。恭亲王更是远远地避开吕德胜,他可没忘,这一切就源于那一晚他家举办的赏花宴。
吕德胜两丈之内,无人敢近。
面对众人的或惧或嫌恶的目光,吕德胜的头仰得高高的,男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仇恨的目光,甚至鄙夷的目光,最怕的就是同情的目光。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任务时,皇上让他喷谁他喷谁,没任务时,他想喷谁就喷谁。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算老几?
吕德胜斗志昂扬地迈着步子往大殿门走去,赵文宽拦住他,红着眼道,“吕德胜,好,你好得很!”
吕德胜:“我当然好!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为人正派洁身自好,妻贤子孝女儿乖,仕途顺利,深得皇上看重。赵大人你呢?家宅不宁,活该你有此祸!”
“你!”赵文宽活活被噎住了,他气没地方出。
吕德胜这大言不惭的话,让从他们旁边经过的官员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呸,最无耻的人就是你了,还敢说自己为人正派。”
特别是御史台那帮子人,心里更是骂骂咧咧的,吕德胜这厮简直不当人子,他的行径完全玷污了御史这两个字,简直是他们御史台的耻辱!
吕府内。
吕颂梨早早就起来了,直奔主院。
蒋氏送丈夫出门后就起来了。看到吕颂梨过来,蒋氏还挺吃惊,闺女从来没有这么早过来正院的,连忙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吕颂梨摇了摇头。
看着闺女沉默的小脸蛋,蒋氏知晓她在担心她爹,宽慰道,“不用担心你爹,弹劾赵家而已,这种事你爹不是第一次干了,鲜有失手之时。”
她这几日虽然是在养身体,但她也没闲着,通过查阅一些资料,还有从侍女小厮们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对她目前所在的大黎皇朝,对自家的处境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大黎皇朝是如今的统治者,大黎皇朝传承至今已有一百七十八年,现任皇帝康成帝是大黎皇朝的第八任皇帝。经历了皇朝的开辟、中兴、盛世、守成,目前的大黎皇朝显然已经进入了衰弱期。难怪原著里,秦家能造反成功,原来是大黎命数尽了啊。
康成帝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有大毅力的皇帝,他登基那会,对国家政事还算勤勉,自我约束力也强,也愿意听取忠臣良将的建议,看起来是有些英明君主之相的。可人到中年之后,却变得有些懈政怠政懒政起来,他痴迷于佛道教,时常旷朝,在内殿修炼,甚至私下自称太清真人。
吕颂梨也理解,治理江山非一朝一夕之功,少年天子的热血期过去,大黎的江山于他而言还是太沉重了些。
家族近亲中,最出息的就是她爹,也就是说,她爹没个家中长辈能依靠能指路,岳家那边也靠不上,他自己反而还是他们所有人的依靠。
知己好友?在朝堂上守望相助的盟友?没有!都说她爹吕德胜是大黎朝堂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监察御史,实际上,她却觉得她爹是个妥妥的朝堂孤儿。
吕颂梨几乎能看见她爹孤独地走在如同冰面的官道上,如履薄冰啊,冰下凶险异常。所以,她并不像她爹娘那么乐观,其实她爹估计内心里也并不乐观吧?
如今才四十,头发就已经慢慢地变成银白了,可以想象他内心深处的焦灼和煎熬。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爹还是很疼她阿娘的,看她娘至今看起来像三十出头的模样就知道了,压力全自己扛了。
“阿娘,爹一般什么时候能下朝回家啊?”
“按照以往的经验,咱们家又住得离皇宫比较远,午时初应该能到家。”
吕颂梨算了一下。现在冬天早朝时间是六点,需要上早朝的时候她爹四点就得起了,真是辛苦。
“阿娘,一会我挑几个精神一点的小厮,咱们一起去大门迎一迎我爹吧?”
蒋氏失笑,“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吕颂梨很认真地点头,“那必须的呀。阿爹这几日那么辛苦,为了什么,为了替我出气啊。我不能啥都不表示。”
她可是知道她爹今天早朝给赵家准备了一份豪华大礼包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大礼包能带走赵家几个人了。但吕颂梨估计,此一役之后,他那些政敌们再次看到了她爹的威胁性,有些人要坐不住了。俗话说人生最险得意时,人最得意的时候也是防备最放松的时候。
“你就这么肯定你爹能斗得赢赵家?”
“不管输赢,我都以我爹为傲!”
“行,阿娘听你的,一会咱就直接去大门迎一迎你爹。”
于是吕颂梨叫来了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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