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心里一阵绞痛。
10
我出院后，纪明修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都在家陪着我。
他照着网上的食谱，学着给我做什么营养餐，却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
他会在纸上，写许多许多忏悔经，说是为了给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祈福。
不仅如此，纪明修还制定了为期半年的旅行计划。
那天，我正在和律师讨论离婚的具体细节。
他突然把做得满满当当的旅游攻略递到我的面前。
“沈璐，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欧洲旅行吗？你看，我已经按照你的喜欢，制定好了全部计划。”
“到时候我们可以先去爱尔兰看茂密的草地，去西班牙看斗牛，然后去希腊感受一望无际的平原……”
瞧见这一幕，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我早在刚结婚那阵，就很想跟纪明修一起去蜜月旅行。
熬夜做好攻略，定好机票，马上就要出发的时候，纪明修却因为临时要跟甲方谈合作，就耽搁了。
当时纪明修说，等合作完成，就带我去玩。
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年。
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再热情的心，也会被日复一日的冷水浇灭。
“纪明修，你没必要做这些。”
“迟来的旅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还是谈谈离婚的事情。”
纪明修抓着纸质攻略的手突然一抖。
他深吸一口气，哽咽着问：“沈璐，我们真的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们当初，明明爱得那么深。”
看着纪明修如今这模样，我相信他是真的后悔了。
可是，我无法接受一个出轨的男人。
见纪明修怎么都不肯配合，无奈之下，我问了他一句话。
“纪明修，我问你一句话，只要你回答得让我满意，这个婚，我可以不离。”
纪明修的眼里燃起一丝亮光。
我顿了顿，还是强忍着委屈问他。
“在我被热水泼伤的那三十秒里，你究竟是在担心余念微的安全，还是更关心我的伤势？”
11
纪明修没法回答。
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过了几分钟后，纪明修再次哀求我：“老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以后，以后我一定眼里心里全是你。”
“结婚的时候，你也保证过会一辈子对我好，可你并没做到。很显然，男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
在我们争执不出结果的时候，纪明修的电话响了。
他以为是余念微打来的，下意识想挂断。
但这次，打电话来的，是我婆婆。
纪明修接通电话后，先说了个妈字，紧接着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沈璐，妈说中秋节快到了，让我们俩一起回老宅吃个饭。”
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纪明修的妈，对我意见很大。
从我跟他结婚开始，就一直挑我毛病挑到现在。
过去我可以看在纪明修的面子上，对那老太婆忍让三分，可如今我可懒得多看她一眼。
纪明修为了讨好我，立马说道：“好，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接下来日子，只要我一提离婚，他就跟我回忆从前。
甚至，纪明修还拿出了我们结婚拍摄的录像视频放出来，一段一段地讲诉着当时他的心路历程。
但我看着银幕上自己的笑容，却怎么也回忆不出那时的心境。
这样拉锯了几天，婆婆带着余念微上门了。
纪明修下意识地护在我面前：“妈，你带她来干什么。”
婆婆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我要是再不来，自己的乖孙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
听到这话，纪明修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余念微立马委屈地抹着眼泪：“明修哥，我也不想惊动伯母的。可是你突然要我把车和房子都还回去，甚至还拉黑了我，我也是没办法……”
纪明修慌了，连忙扭头向我解释：“沈璐，我没有。”
“她是在撒谎！”
紧接着，纪明修冲余念微大吼：“这些年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够多了，你还想要什么？”
余念微吓得连往婆婆身后躲。
“伯母，我害怕。”
婆婆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安抚余念微。
“你别怕，你怀了我们纪家的种，可比那些结婚十年还生不出蛋的母鸡强！”
12
我还没吭声，纪明修气得把桌上的杯子都摔了。
“妈，你瞎掺和什么！”
被儿子吼了后，婆婆也委屈得直抹眼泪：“我怎么了？我不过是为了给纪家留个后。”
纪明修瞥着余念微，突然冷笑出声：“余念微，先前是我小看你了。”
“从前，我竟然没发现，你心机这么深。”
我无意参与这场家庭闹剧，但看到这死老太婆这么嚣张，实在是气得很。
于是，我转身就进房间，拿出一张检查报告单。
“死老太婆，你别高兴得这么早。”
“你最好看看，这份检查报告单上写的是什么。”
婆婆一把夺过那份检查报告单。
却看到上面写着，余念微多次流产堕胎，以至于子宫内膜过薄，再也无法生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着余念微，气得身子都在颤抖：“你竟然无法生育？你骗我？！”
余念微吓得脸都白了。
“不可能，你怎么能拿到我的检查报告！”
这当然要多亏我那位路子很野的闺蜜孟瑶。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浅浅查了余念微一下，就把她的老底都掏了出来。
纪明修在看到多次流产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余念微为什么会黄体破裂了。
“你竟然骗我？”
余念微深知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竟然扭转口风，不依不挠。
“你们管我怀没怀孕，你纪明修睡了我这是事实。”
“如果你不给我钱作为补偿，我就告你强奸！”
余念微话音一落，我婆婆就不乐意了。
她冲上前去，抬手就甩了余念微两耳光。
“你这个捞女想污蔑我儿子？我先撕烂你的嘴！”
13
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婆婆和余念微就扭打成一团。
余念微尖叫一声，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而婆婆手里拿着茶壶，吓得魂不附体。
“我……我杀人了？”
“明修，这可怎么办啊……”
纪明修上前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有气息，快打120电话！”
我瞥了一眼。
发现这么一番争斗过后，余念安做的鼻子被打歪了，头发也被扯得秃顶。
就算是捡回一条命，她这下半生，也注定不会好过。
可偏偏这时，余念微憋了一口气，突然伸出两只手，朝着纪明修的脖子上狠狠地掐了上去。
“睡了我，还想甩掉我？”
“没门！”
“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下地狱！”
婆婆连忙上去拉架：“你疯了，快放开我儿子，你放开。”
纪明修被掐得怒火滔天，扯起余念微的脑袋，就朝着墙壁上狠狠地磕了一下。
一声尖叫过后，余念微再也不会动弹了。
婆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气质，她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嚎啕痛哭。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见到这种情形，我连忙报警。
令我没想到的是，纪明修疯了。
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还死死地拽着我的衣服说。
“沈璐，我把那个女人弄死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
“沈璐——”
这一回，我依旧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好。”
14
余念微死了。
婆婆故意伤人，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而纪明修，因为意外杀人也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孟瑶听后，评价了一句。
不愧是母子，就连坐牢也要一起。
一个月后，我带着律师到监狱探监。
纪明修瘦了很多，整个人都快成了皮包骨。
当那份离婚协议再次堆到纪明修的面前时，他终于肯签字了。
“沈璐，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没有资助余念微，没有给她那么多偏向。我们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
“或许，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一定会长得特别像你。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拿到离婚协议书后，我只是淡淡地回了道：“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纪明修用尽了全力喊我的名字。
但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爱到最后，两败俱伤。
可惜想不通。
15
离婚后，我加入了孟瑶的吃喝玩乐阵营。
她带着我去泡吧，看秀，每天都过得十分愉快且充实。
哦，不仅如此。
离婚的时候，纪明修把百分之九十的财产都留给了我。
有钱，有闲，没烦恼。
这样的生活，倒也十分有意思。
期间，也有各色各样的男人来找我要微信。
但是，都被我拒绝了。
孟瑶劝我，人生苦短，没事搞个男人来玩玩也好啊。
但我觉得，何必呢？
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
我痛快爱过了。
结果发现不过如此。
也罢也罢。
人生苦短，搞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