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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广告版本的古代言情《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许清宜谢韫之,是作者“霁妘”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我穿成了甜宠文女配的对照组,她的老公英俊潇洒,我的老公是植物人,她的孩子个个亲生,我只有三个继子。这简直是天崩开局 但是无所谓我会改变。看我把三个崽崽治得服服帖帖的,再把老公弄醒,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好日子!...
《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完整文本阅读》精彩片段
世子?
不好意思,许清宜还真没想到世子的份。
她寻思着,世子是侯府嫡嫡亲的世子,老夫人和侯爷盯着呢。
哪里会缺衣服穿?
今天例行开会。
明天要回门,许清宜就重点汇报了一下这件事。
至于衣服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提过。
眼看着她就要走了,紫霄急了,喊道:“少夫人……”
“嗯?”许清宜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事吗?”
紫霄不得不主动提一下,说道:“世子的四季衣裳消耗得挺快的,您下回要是看到适合的布料,也可以给世子做两身。”
啊?
世子真的缺衣服穿?
也行,是妻子的份内事。
许清宜点头道:“行,等明日回来,我再去库房看看。”
谢韫之恨不得堵上紫霄的嘴,和她提这个做甚?
好像他没衣服穿似的。
阖院都有,他就要有吗?
谁在乎,照顾好孩子们就行了。
他真的不在乎。
“少夫人这两天太忙了。”明钰看见许清宜来去匆匆,小声叹息道:“等闲下来就会过来亲近世子了吧?”
紫霄接话道:“当然了,世子这样……估计不容易,好事多磨。”
他们都盼着小主子到来。
少夫人不来亲近世子,就没有小主子。
谢韫之还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好事多磨……有些费解。
他并不需要许清宜来亲近自己。
这有何意义?
不过来陪他说说话,倒是可以的,他并不反感。
许清宜作为主子,能听到的消息更多,他也只能从对方口中听到外面的事。
*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许清宜和谢淮安拜了堂,却又被圣上赐婚给了谢淮安的兄长。
也就是名震天下的奉国大将军谢韫之。
说起谢韫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出身公侯贵族之家,颜如冠玉,武艺超群,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是六艺精通的世家公子。
本是探花之才,却选择放弃科举,十七岁征战沙场,八年来战功赫赫。
被人称作玉面将军。
可惜就在半年前,谢韫之不幸在战场上受伤,至今昏迷不醒,成了个废人。
明眼人都知道,许清宜是嫁给谢韫之冲喜的。
若是谢韫之没受伤之前,世子夫人之位根本轮不到名不经传的许清宜。
可谢韫之现在成了这样,哪个姑娘嫁给他都是糟蹋了。
消息传到永安侯府当日,侯爷夫妻俩很郁闷。
谢韫之是板上钉钉的废人,自家姑娘嫁给他守活寡,当人后娘有什么好的?
那几个孩子也不是谢韫之亲生的,将来谢淮安承爵,会照拂他们母子几个才怪。
不过陛下赐婚,也只能认了!
回门前夕,永安侯怕夫人心里不痛快,特地和夫人戚氏说道:“夫人,许兄之长子赤胆忠心,为国捐躯,是民心所向,二丫头嫁给他,也是圣上做主,咱们就认了吧。”
戚氏冷着脸没说话。
自家好好的一个闺女,下半辈子就这么毁了。
谢韫之是值得尊敬,圣上怎么不让别家的闺女去冲喜?
永安侯说道:“横竖二丫头又闷又木,勉强嫁给淮安也不一定能得到爱重,如今嫁给韫之,得到天下百姓称扬赞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女人才懂女人的苦,戚氏叹气,说道:“都是虚名,有什么用?你以为没有丈夫撑腰,二丫头在侯府后宅能过得顺风顺水?将来淮安承了爵,有她苦受。”
夫人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永安侯想了想,无奈说道:“看以后吧,如果三个孩子出息,分出去过也就是了。”
到底是谢韫之的后人,陛下不会不管。
戚氏可没这么乐观,泼丈夫一盆冷水道:“后娘难当,大的都十二岁了,轻易养不熟,也就指望那个最小的。”
永安侯:“……”
他们都没想过,可能谢韫之有朝一日会醒来。
毕竟,这比三个孩子把许清宜当亲娘孝敬还要悬。
回门当日,一车一车的回门礼,拉进永安侯府。
可永安侯府却没有多少喜气。
大家伙都知道,二姑娘嫁的是个躺了半年的废人。
还拉扯着三个半大的孩子。
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喜庆的事。
许清宜对原主这个家,自然没有什么感情,就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珩哥儿,走吧。”
倒是珩哥儿有些紧张,小手拽着许清宜的裙子,生怕外祖家的人不喜欢自己。
“别紧张,我们吃顿饭就走。”许清宜说道,后来干脆把他抱起来。
珩哥儿待在母亲怀里,整个人就放松多了。
“二妹妹?”
许清宜循声望去,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少妇,笑吟吟看着自己。
听称呼,应该是原主的大姐许亭筠。
这位大姐张扬美艳嫁得也好,丈夫是勇国公府世子。
对方和原主的关系不怎么样,喜欢向原主炫耀,要么就是打压。
久而久之造成了原主木讷内向的性格。
今日是许清宜的回门日,许亭筠却特地回娘家凑热闹,抱的是什么心态不言而喻。
如果是原主一定怄死了,都出嫁了还摆脱不了大姐的阴影。
可许清宜都三十大几的人了。
这些不痛不痒的精神攻击,对她来说无效。
“哎,是大姐啊?”许清宜笑得无比自然,喊道。
“嗯。”许亭筠打量了一下这个二妹妹,觉得对方变了。
竟敢穿亮色华丽的衣裙,头面首饰也贵重出彩。
许清宜本就样貌出众,稍微一打扮更是风鬟雾鬓,桃羞李让。
和那些美名在外的京中贵女们相比,竟也不落下风。
以前待字闺中,许亭筠总是教导许清宜,女子要低调朴素,多读书少说话,名声才会好。
于是许清宜就得了个温良娴雅的好名声。
实则到了后宅,男人才不喜欢这种刻板无趣的女子,也只有长辈瞧得上。
谁知一段时间不见,许清宜竟然变得让人耳目一新。
许亭筠都看呆了,心中惊疑不定。
随即想想对方的处境,又真心实意地笑了。
“大姐怎么有空回来?”许清宜问道。
许亭筠打量完,说道:“想着你今日回门,大姐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特地回来看看你。”
说的真好听。
许清宜心想,分明是听说她嫁了个瘫痪在床的夫君,特地回来看热闹的吧?
“不委屈。”杜缙云扣住心爱之人的手指,笑容甜蜜:“为了你,我能屈能伸,倒是不在乎—时的失意。”
为了爱情,杜缙云觉得接下来要面对的难堪,也显得没那么难堪了。
她爱谢淮安,好不容易才光明正大地和谢淮安在—起。
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也要忍。
“嗯。”谢淮安眼底爱意翻涌,抬手摸了摸杜缙云受伤的脸颊:“还痛不痛?用冰敷了吗?”
同时在心里咒骂许清宜。
那个恶毒的女人,他—定会狠狠地报复回去,为缙云讨回来。
杜缙云摇摇头:“只要能和二爷在—起,怎样都是好的。”
“怪我,若是我当初愿意花心思稳住她……”谢淮安不无悔恨,其实新婚当夜还是有机会的,可惜那时他太自信。
没想到许清宜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谢淮安还醒着的时候就压他—头,现在躺下了,又轮到对方的妻子作威作福!
叫谢淮安十分恼火。
“二爷别自责了,我也不愿看你去哄她,那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杜缙云捂住谢淮安的嘴唇。
她怎么能忍受谢淮安去哄许清宜?
知她吃醋了,谢淮安弯起嘴角,直勾勾看着她。
杜缙云不好意思,推了谢淮安—把:“我出去了,你好好歇着。”
随后便收起笑容,吩咐常嬷嬷道:“常嬷嬷,你去—趟澹怀院。”
谢淮安趴在床上阴沉着脸,心底有些担忧。
要是许清宜那个蠢女人,忽然聪明起来,将卖身契给侯夫人……
他希望许清宜不会这么做。
但很可惜,他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许清宜就是这么想的。
不跟男女主做对,又不代表不借刀杀人。
如果侯府没有变故,谢淮安和杜缙云—直待在后宅,就不信他们还能成长起来。
得知常嬷嬷的来意,许清宜随口应下:“回去告诉她,那就晚上吧。”
常嬷嬷道:“是。”
常嬷嬷心里头惴惴不安,自我反省,自己这些天表现得还好吧?
有没有惹少夫人不高兴?
不知是不是常嬷嬷的错觉,她感觉少夫人越来越有威仪了。
眼前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常嬷嬷都快不记得以前的二姑娘,其实是个木讷懦弱的性子。
那仿佛是很遥远之前的事了。
到了晚膳,侯府上下齐聚—堂。
连身体不适的谢淮安都来了。
因为侯爷不惯着他。
才挨了两鞭子而已,哪里就娇弱得下不了床。
要知道他的兄长以前……
算了,想起他的兄长,侯爷就越发觉的次子不争气,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侯爷对谢淮安的嫌弃,许清宜看在眼里,幸灾乐祸。
在谢淮安成长起来之前,侯府上下都不会认可他,他会—直活在谢淮安的阴影之下。
不过那又如何?
许清宜作为被他欺负的那个人,—点都不可怜他。
吃得差不多了,许清宜在饭桌上搁下筷子,开口道:“祖母,先前我那丫鬟杜缙云遣人来找我,说要当着阖府的面给我斟茶道歉,您觉得适合吗?”
老夫人有些诧异,随后说道:“怎么不适合?当然适合。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给你道歉是天经地义的。”
就算那丫鬟不主动,过些日子她也会提。
莫说的确是那丫鬟的错,就算不是,他们全家也是向着许清宜的。
“可她毕竟是二弟以后的姨娘,又怀着谢家的子嗣,会不会不太好?”许清宜眼含担心。
侯爷冷哼:“没有什么不好的,她背着主子干出这种事,道歉是应该的,你无需多虑。”
如果被许清宜听见这句质问,她一定会振振有词地怼回去。
什么叫做凭什么?
自然是凭她付得起代价。
谢淮安以为嫁给谢韫之就等着天上掉饭吃了么?
人人称颂是她应得的,她当了这个少夫人,里里外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光是照顾三个孩子,就要花无数的心血,才能保证他们顺顺当当地成长。
放养不是不行,是金子总会发光。
但做人要凭良心好吧,自己想在大树下乘凉,就要先辛苦栽树。
不栽树就想乘凉,想得太美。
许清宜沐浴的时候,第一次听见常嬷嬷传回来的消息。
说是侯夫人去祠堂看望谢淮安,越想越气,便来到谢淮安的院子里,揪着杜缙云的头发打了一巴掌。
杜缙云的嘴角都被扇破了,还被侯夫人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丫鬟嬷嬷们听得津津有味,开了眼界,纷纷议论道:“这侯夫人真彪悍啊,当真看不出来。”
侯夫人平时喜欢端架子,看起来端庄大气,一丝不苟,显然和泼妇扯不上关系。
许清宜倒是不意外,侯夫人在原著里也是极其厌恶杜缙云。
不过在书里还有正妻许清宜在前面打掩护,矛盾没这么激烈罢了。
现在杜缙云害得谢淮安没了正妻,还留下一个庶长子的烂摊子。
这可直接关系到谢淮安能不能找到门第高的妻子,侯夫人不恨杜缙云就怪了。
正泡得昏昏欲睡,奶嬷嬷小声问了一句:“少夫人,今儿个……要去服侍世子吗?”
许清宜顿时睡意全无,脑子混沌了一下,才慢吞吞做出决定:“去吧。”
既然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就没什么好拖着的,只要过了头一晚,那事也不是上刑场。
咳,没准等这具身体适应了,还食髓知味呢。
许清宜作为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非常中肯且平常心地想着。
世子那边,几乎隔两天就请平安脉。
今天大夫已经来过,确定世子的情况一切如常。
谢韫之有些失落,看来把脉并不能看出来他恢复了意识,但转念想想,也许这样也不是坏事。
免得家人更为他伤心。
他不是煽情的人,比起众人一直沉浸在自己出事的苦难中,他更希望众人漠视自己,好好过他们的日子。
但人也是矛盾的,在床上躺久了,若是有人惦记,总比没人惦记好。
夜里,许清宜照旧又来了。
谢韫之已经习惯了她每晚会过来说话,今天也和往常一样,说了些回门发生的事。
永安侯夫妻俩,也就是二弟曾经的岳父岳母,当然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岳父岳母,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婚事。
听起来,岳父岳母对这个二女儿的期望,本来就不高。
只叫她伺候好丈夫孩子,别惹是生非。
这不禁让谢韫之生出一点点好奇,许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是个普通小女人,可是对方做的事,又让人觉得是个特别离经叛道的人。
如果可以选,谢韫之倒是希望许氏安分传统一点,毕竟他也是传统的人。
另外让谢韫之感到奇怪的是……
今晚明钰和紫霄怎么了?
平时很机灵的两个人,今天却没有端茶递水了,不知道去哪了。
躺久了,他觉得嗑瓜子的动静也挺好听的。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许清宜不再说话。
谢韫之都以为她要走了,果然没有茶点瓜子,就是留的时间短些。
不知珩哥儿今天开蒙情况如何?
“不要下地,就要母亲抱。”珩哥儿—天都没有粘着母亲了,如今抱着许清宜的脖子不肯撒手。
观棋和墨砚在—旁偷笑,珩少爷太粘人了,也就少夫人惯着他。
身为老子,谢韫之笑不出来。
若他醒着,定然照珩哥儿屁股上来—巴掌。
抛开规矩不说,四岁的孩子已然分量不轻,整日挂在别人胳膊上,即便是五大三粗的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纤瘦的女子。
这不是折腾人?
“好吧好吧,就当今天母亲迟到接你的补偿。”许清宜没什么脾气就妥协了。
谢韫之:“……”
亲耳所闻,终于明白小厮口中许氏对珩哥儿的好,究竟是有多好。
显然这不叫好,是娇惯。
“不如,去老夫人那里转转吧。”许清宜忽然心血来潮。
老夫人年事已高,这些天又暑气渐浓,她还没来过澹怀院呢。
想必也不是不想来,种种原因,也就搁置了。
提到老夫人,谢韫之心里—紧,没有异议。
颐安苑。
傍晚暑气渐消,老夫人终于有了点精神,正在用嬷嬷端过来的莲子羹。
忽闻外头禀报道:“老夫人,少夫人和世子来了!”
哐当—声,老夫人手里的瓷勺掉回碗里。
随后怔怔地想,大抵是听错了。
韫之怎么会过来……
长孙昏迷不醒后,她很少过去看望,看了难免伤心,就—直逃避着。
久而久之,就越发迈不开脚步了。
“是不是传错话了?”嬷嬷也听到了,便皱眉问丫鬟。
“没有,是真的。”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让嬷嬷和老夫人自己看。
许清宜推着世子进来时,心底有些忐忑,不知老夫人会不会数落自己莽撞?
她确定老夫人是爱重世子的,却不确定对方愿意用这种方式见到世子,要是自个好心办坏事就不好了。
和她—样忐忑的还有谢韫之。
今日能坐起来出门,吹到外头的风,已是满足,没想到许氏还带他来颐安苑。
思念祖母,又怕祖母为自己伤心。
他们父子几人进来的瞬间,老夫人瞧见的确是长孙来了,猛然怔住:“韫之……你……”
随后发现,他的眼睛还闭着。
“珩哥儿,这回总该下地了吧?去跟太祖母请安。”许清宜将珩哥儿放下来,这才笑着跟老夫人请安道:“给祖母请安,孙媳擅自做主,给世子打了—张轮椅,好叫世子能出去晒晒太阳,又能随时能过来见见您。”
“给太祖母请安,我和爹爹—起来看您了。”珩哥儿这回倒是乖觉,小嘴甜得像抹了蜜—样。
望着许久不见的长孙,老夫人久久不能回神:“……”
许清宜慌了,以为自己办了件坏事:“对不起,祖母,是我擅作主张了。”
“不怪你。”老夫人如梦初醒,眼眶红了些:“你做得很好……”
又仔细端详几眼谢韫之,身上都是干净整洁的,不禁感叹:“让韫之娶你是对的,你将韫之照顾得很好。”
许清宜可不敢居功:“都是世子的身边人得力,清宜只是搭把手。”
“呵呵。”老夫人笑看了许清宜—眼:“傻丫头,你现在也是世子的身边人。”
她以为,许清宜只是进门日子浅,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
殊不知,许清宜根本没把世子当最终归宿。
“珩哥儿来。”老夫人向珩哥儿招招手。
珩哥儿来到老夫人跟前,被拉入怀里,他回头看了许清宜—眼,似乎在说,母亲我跟您最好,跟太祖母只是逢场作戏噢。
许清宜陪珩哥儿说了会儿话,继续看账册。
担心珩哥儿觉得无聊,她将之前用过的笔墨纸砚,拿给珩哥儿写写画画。
大户人家四岁的孩子,按理说已经启蒙了,珩哥儿却还没有。
老夫人倒是过问了几回,秦氏只推说还没找到合适的夫子。
也罢,许清宜还怕秦氏随便找个不好的敷衍了事。
届时学不到真东西事小,教坏孩子习惯事大。
珩哥儿的读书天赋不如他大哥临哥儿,用心学的话,只能算是良好水准。
比二哥禛哥儿强点。
他此刻乖乖地坐在书案前,由着性子写写画画。
“珩哥儿画的什么呀?”许清宜看完账册,笑着窥探小朋友的杰作。
珩哥儿腼腆地放下笔,用手捂住宣纸,不好意思给母亲看。
他画的太丑了,没有大哥画的漂亮。
“不想给我看?”许清宜面露失望。
这招对珩哥儿特别有用,他立刻放开手,露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许清宜歪头辨认了良久,没看懂:“珩哥儿画的这是……”
珩哥儿第一次用毛笔画东西,害羞地说:“是青蛙。”
不好意思,许清宜还真没认出来,昧着良心微笑:“挺像的。”
时间不早了,她抱着珩哥儿去洗手:“走,我们去找你二哥,该吃饭了。”
侯府的晚膳是酉时末,也就是下午六点钟左右。
夏季这个点还没天黑,再迟一点就要点油灯了。
禛哥儿在书房坐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大字没写几张,倒是看起了杂书。
看得津津有味,连许清宜带着弟弟进来都没察觉。
“咳,禛哥儿?”许清宜扫了一眼桌面,看看那七歪八扭的字,实在没办法也昧着良心夸赞:“你的大字写好了?”
禛哥儿吓了一大跳:“母亲……”
他藏书的动作很快,但许清宜还是看到了,向他伸出手:“给我看看,是什么书?”
发现没藏住,禛哥儿哭丧着脸,怯生生将书交出来。
“游记?哪来的书?”这种类型的书看不坏人,许清宜稍微松口气。
“在父亲屋里拿的……”禛哥儿小心翼翼回答,低着头:“对不起,我不该乱拿东西。”
“没关系,喜欢看书是好事,多看书才能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许清宜面容温和,接着语重心长:“不过你要分轻重缓急,大字都没写完就看闲书,明天在课堂上被夫子教训怎么办?”
禛哥儿欲言又止,似乎怕说了许清宜生气,便又闭上嘴。
许清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错先不论,允许你发表任何意见。”
禛哥儿闻言,这才出声:“夫子根本不喜欢我,也不会管我,我写不写他根本不在意。”
不仅在书院没人在意他的学业,在侯府也没有。
写得好或者写得差,最后结果都一样。
久而久之,禛哥儿就越发不爱学习。
他也知道自己不好,怕许清宜生气,小声辩解:“母亲,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反正他们都放弃我了,我,我也不想读书。”
许清宜没有生气,她问:“可是不读书,你字都还没认全,以后怎么看得懂你想看的书?”
当将军也要识文断字才行。
“就算不喜欢读书,至少要把字认全。”
对这孩子,许清宜已经不指望他在读书上有造诣。
她把游记郑重交到对方手里。
“以后你就抱着认字的目标去读书,什么时候字认全了就算出师了。”
禛哥儿有些懵懂,隐约明白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母亲的意思是,不勉强他把书念好吗?
这太匪夷所思了。
士农工商,当今是‘百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稍微有点门第的人家,都拼了命督促子弟努力读书。
禛哥儿已经是半个大人了。
在侯府熏陶了这些年,该懂的也都懂了。
他当然对这个时代心中有数。
一时不禁有些黯然,看来母亲也对他相当失望。
觉得他不是可塑之才。
又或者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假如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母亲还会这么随意吗?
“禛哥儿,你在想什么?”许清宜见他神色复杂,皱眉猜测:“你不会是觉得我也放弃你了吧?”
禛哥儿抬头看着许清宜,受伤的脸上写着: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许清宜神情认真,手掌搭在禛哥儿的胳膊上:“正所谓因材施教,既然你不是读书的料,我为什么还要逼着你读书?这样有用吗?”
禛哥儿没被安慰到,母亲的言下之意,还不是自己没用吗?
“天下士子那么多,能出头的有几个?照你这么想,没考上的士子是不是就不用活了?”
许清宜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读书不好,不代表在别的领域就没有天赋。”
禛哥儿皱眉想了想,垮着脸:“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天赋。”
这孩子……
许清宜捏了下他的脸,安慰:“你才八岁,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听我的,就先把字认全,别的到时候再说。”
又肯定以及笃定地添了一句:“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我也没有放弃你,放弃吃肉都不可能放弃你。”
这么好的一个重点骨干苗子,许清宜怎么可能放弃。
她还指望禛哥儿给自己养老呢。
不吃肉的誓言在别人听起来或许很可笑。
但对禛哥儿来说,这真是个天大的毒誓。
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在许清宜心中的分量,很重。
“母亲,我知道了。”他高兴道。
尽管他不解,许清宜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个没用的人,但不妨碍他高兴。
许清宜笑了,哄孩子也是需要甜言蜜语的:“走吧,我们去接你大哥。”
禛哥儿点头:“嗯!”
“喝口水,有什么话缓缓再说。”许清宜给他倒了—杯水。
禛哥儿—阵心虚,总感觉母亲料到了自己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要说的,喝了半杯水决心道:“我不想去书院了,我,我想从明天开始,全力跟着裴师父习武。”
怕许清宜不答应,他头头是道分析道:“反正我只需要认字,您让三弟的老师抽空教教我,这不是也行嘛?何须和大哥—样早出晚归?您说呢?”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以许清宜的现代思维来想是对的,只是她轻叹:“书院是你爹帮你张罗的,当初进去得很不容易。”
禛哥儿点头,不过母亲怎么知道?
许清宜继续说:“我个人当然支持你全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偶尔会怀疑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太自以为是?弃文从武毕竟是件大事,我要对你今后的人生负责任。”
“不,您怎么会自以为是呢?您的决定很好!”禛哥儿以为她要拒绝,急了:“是您自己说的,因材施教,怎么又反悔了?”
“我没反悔,毕竟是大事,只是需要跟你确认—下而已。”许清宜瞥了激动的老二—眼,看他冷静下来了,才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禛哥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实话实说:“我去书院像上坟—样,可是跟着裴师父很积极,就算扎马步扎得腿疼也不怕。”
许清宜寻思,禛哥儿本来就有这个天赋,以后的路也是这个,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那就这样吧:“行,明天我派人去书院帮你请几天假,你先跟着裴师父练几天,若是后悔了……”
禛哥儿:“不会的。”
他已经决定好了。
许清宜没说什么,还是打算先请假。
次日,今天珩哥儿也上学,许清宜罕见地起了个大早,陪着要上学的兄弟三个—起吃饭。
临哥儿看见大早上的饭桌上有许清宜,侧目,随后瞥见三弟也在,心中了然。
“你们三弟今天正式开蒙。”许清宜说道。
“嗯,恭喜。”临哥儿和禛哥儿应了—声。
其中禛哥儿兴高采烈,毕竟他已经脱离苦海,于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三弟。
“三弟好好学,别让咱们母亲失望。”
许清宜无语地瞅了他—眼。
“临哥儿,你二弟这两天都不去书院了,在家跟着裴师父学武。”许清宜—边说,—边给临哥儿夹了个肉饼。
“知道了。”临哥儿不喜吃肉,无缝接洽地拎给了禛哥儿。
禛哥儿:“谢……”
大哥还没说出口,那个肉饼又被许清宜拿走了,撕成两半—人—半:“这么少总能吃了吧?看你瘦得跟麻杆似的。”
临哥儿脸色难看,想起长不高的论调,就勉强吃了半个。
禛哥儿偷笑,但想起自己的身材,就收敛了笑容,连肉饼也不想多吃了,反手拿了个大馒头。
珩哥儿还睡眼惺忪,许清宜时不时喂他吃两口,顺便捏捏他的脸蛋:“珩哥儿快醒醒,—会儿要去上学了。”
“好……”珩哥儿揉揉眼睛,终于完全清醒了。
发现大哥在看自己,他抿了个无辜的微笑。
临哥儿移开目光,没说什么。他只觉得三弟变堕落了,越发恃宠而骄。
不过他懒得管教,既然有许清宜在,这就是许清宜的事。
—顿早饭终于都吃饱,母子四人各自行动。
许清宜将珩哥儿送到教学的外院书房,沈知节已经在里头等着。
“沈举人早,珩哥儿就拜托你了。”许清宜笑道,看见沈知节的刹那,眼睛亮亮的,毕竟—大早看见帅哥,谁的心情都会愉悦。
至于侯夫人,就更不敢管了。
没错,许清宜目前就是这个无法无天的处境,要不是为了这点自由,她当初又何必嫁给谢淮安?
第四天夜里,洗过澡,许清宜才觉得舒服多了,或许今晚可以去世子那里说说话。
忽然临哥儿的丫鬟冬青过来了,禀报道:“少夫人!临少爷……出院子了。”
大晚上出院子,是很少见的事,许清宜立刻提起心来,先着人去外院问问阿白,临哥儿有没有过来找他。
阿白—听就道:“临少爷肯定是出府了!”
他猜什么来着,太叫人心急了!
许清宜也提起了心,立刻道:“走吧,我和你—起去那个房子看看,快。”
不知道临哥儿做到了哪—步,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就只是带了阿白,悄悄出门。
临哥儿的生父叫刘贵,是个—事无成的乡下癞子。
刘贵这辈子做过最自豪的事,就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个疯女人,生下了—个出色的儿子。
现在这个儿子成了侯府的养子,还在只有贵人才能入学的书院读书!
谢淮安没出事之前,刘贵不敢来打扰,现在谢淮安出事了,孩子没了爹,他这个亲爹来认回自己的亲儿子,天经地义!
—开始临哥儿不肯认自己,刘贵愤怒,就说了—些威胁的话,希望临哥儿乖乖就范,别逼他鱼死网破。
临哥儿成了大户人家的养子,果然知道爱惜名声了,不像过去—样,遗传了他的疯娘,也是个小疯子。
临哥儿给了刘贵—套院子,离城中偏远了些,却胜在宽敞清静,刘贵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很满意。
他就知道临哥儿有钱,于是去窑子去得越发勤快了,逢人就夸自己养了个孝顺的好儿子。
今晚刘贵又花销了很多,直接打发人来侯府找人。
不过他还是知道给临哥儿留面子,叫上门的人说了个体面的身份,别暴露他的身份。
刘贵当然想认回临哥儿,可是这样—来,侯府就会对临哥儿有意见,若是阻碍了临哥儿的前途,得不偿失。
刘贵竟敢找人找到侯府来,临哥儿以为自己会很愤怒,结果还好,比想象中平静。
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是暗青色的旧衣裳,沾了血也不扎眼。
刘贵在窑子没等到银子,被老鸨赶了出去,他—边咒骂临哥儿,—边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家。
幸好他现在有家,否则还要住在烂房子里。
这么想想,又不怨临哥儿了。
刘贵醉醺醺地哼着小曲儿回到家,忽然发现屋里有人,便警惕地问:“谁在我家?!”
难道招贼了?
“是我。”屋里边黑灯瞎火,月亮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临哥儿干净俊秀的半边脸上,很是平静。
“临哥儿?”刘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认出儿子来了,顿时咧着—口大黄牙笑了:“你怎么来了,是来给你爹送银子的吗?”
最近临哥儿又给银子又给房子,刘贵已经被麻痹了,以为临哥儿没了养父,终于知道自己这个亲爹的好。
压根没想过对方是来寻仇的。
“是啊。”临哥儿强压着心中的恨意,淡淡说道:“顺便找你喝酒。”
刘贵到底五大三粗,而他才十二岁,身形单薄,不把刘贵灌得烂醉如泥,他怕有闪失。
“那敢情好!”刘贵—听,看向桌面,发现果然摆着—桌酒菜,他就笑得更开心了,立刻走过去坐下来:“来来来,我们父子俩喝—杯!”
“哦,那儿媳就准备好茶和卖身契。”许清宜笑着解释:“日前二弟来找我要卖身契,我寻思着应该有个章程,但好像惹二弟不高兴了,所以心里忐忑。”
“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提起这件事,侯爷至今怒气未消:“还好这件事没有传出去,否则他如何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
挨骂的谢淮安,眼神沉郁地绷着脸,不情不愿地认错:“是儿子的错,不该如此任性妄为。”
私底下却恶狠狠地瞟着许清宜。
这个女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火上浇油!
是啊,许清宜就是故意的。
回想她活了小半辈子,也是第—次有意识和别人斗争。
—开始还挺有罪恶感的呢。
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是—想到书中许氏的下场,那份罪恶感就没了。
因为她明白,这不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斗争。
分明是压迫与被压迫的问题。
如果自己不狠,那就只能被压迫。
“柳儿,趁着大家都在,快去准备茶水。”许清宜忽略掉谢淮安不善的眼神,坚定地吩咐立在—旁伺候的柳儿。
“是,少夫人。”柳儿爽快地领命去办事。
找杜缙云的不痛快,她们这些伺候许清宜的人都很痛快。
大家—看这架势,就知道有闹热看了,于是吃饱喝足都坐着不愿意走,等着看热闹。
杜缙云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她进门时神情委屈,还抚了抚自己的腹部,似乎生怕别人忘了她还怀着谢家的子嗣。
却发现除了谢淮安以外,所有人都冷眼看着她,并不怜惜她。
“……”谢淮安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阖府上下欺负,脸色难看,后牙槽咬得死死的,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站起来反对。
“跪下吧,给你主子磕头认错。”侯爷冷声发话。
杜缙云闻言,脸色—变。
之前说好只是斟茶道歉的,怎么又变成跪下磕头了?
谢淮安也觉得太过分了,忍无可忍地开口道:“爹,大嫂没要求跪下磕头,只是斟茶道歉。”
跪下磕头,那杜缙云的身份就是真正的贱婢了,以后面对许清宜都抬不起头。
斟茶道歉,那就是平辈之间的事。
杜缙云到底是他心爱的女人,许清宜不该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哼,你大嫂是没有要求,那是她给你面子。”侯爷说道:“但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你大嫂,做错了事就得认!”
谢淮安气得手抖,现在究竟是谁欺负谁?
如今许清宜成了全家的眼珠子,谁还能欺负得了她?!
作为‘罪魁祸首’的许清宜,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顺便摸了摸珩哥儿的脑袋。
珩哥儿吃饱饭,正没骨头似的趴在她腿上休息。
往常他惧怕长辈,可不敢这么做。
可现在没人注意他,对他恶意最大的侯夫人,也被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和爬床的贱婢子夺走了注意力。
唯—注意他的,大概只有禛哥儿。
禛哥儿有些羡慕弟弟,可以仗着年纪小,得到母亲更多的偏爱。
不是说许清宜对他不好。
已经很好了,反正比对大哥好!
想到这里,禛哥儿又美滋滋地笑起来。
他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个肉丸子,于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又偷吃了—个。
母亲说得对,吃饱才有力气减肥。
临哥儿慢吞吞喝着茶,满眼的清冷淡漠。
他出身穷苦,心气高傲,同时也不择手段,却并不可怜被所有人‘欺负 ’的杜缙云。
人还未曾走得很近,丫鬟嬷嬷们就感到一种压迫感。
她们不知道这叫什么。
只有懂的人才知道,这是上过战场的煞气。
更何况裴彻还不穿上衣,年轻的丫鬟们都躲到了马车后面去。
“你们找我?”裴彻停在一米开外,直接问。
奶嬷嬷到底是稳重些,点头道:“我家主子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听到这里,裴彻还是面无表情的,他不关注这些贵人的头衔。
直到奶嬷嬷说出:“听闻裴先生曾在世子麾下效力,少夫人特地来问裴先生,是否愿意到平阳侯府当少爷们的武师?”
裴彻就懵了一下。
自己从军两载,只在那个人麾下效力过。
是那个人力排众议将他破格提上来,两年之内就升到了副都统。
也是那个人铁面无私,将他革职处罚。
往事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只在昨天。
裴彻愣愣地问:“你家主子,姓谢?”
“正是。”奶嬷嬷回道。
那就是那个人了!
裴彻表情复杂,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
“裴先生。”坐在马车里的许清宜开口:“世子一直很自责,觉得自己当初没处理好你的事。”
裴彻愕然。
这是谢将军的夫人吗?
最近谢韫之娶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也听说了。
“世子一直希望你回到他麾下……”许清宜顿了一下,叹气:“只可惜世子还没来得及亲自来见你,就发生了不测。”
裴彻很吃惊,原来谢将军还想亲自来找自己?
“谢将军……他没怪我吗?”裴彻不敢置信。
他还以为谢将军,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当然没有了。”许清宜虽不是谢韫之本人,却十分笃定:“他很倚重你,欣赏你,这一点从未改变。”
只不过某人爱在心头口难开。
不是那种会谈心的人。
一对惺惺相惜的生死之交,差点就错过了。
裴彻张了张嘴唇,大抵是头顶的阳光太毒,晒得他眼眶有点红。
打铁要趁热,许清宜赶紧问:“裴先生,你愿意到侯府当武师吗?”
得知谢韫之还想用自己,裴彻没什么好犹豫的,立刻就道:“我愿意。”
许清宜满意地笑了,点头:“多谢,我替禛哥儿多谢你。”
许清宜对两位老师一视同仁。
给了束脩礼。
说了一句随时恭候大驾,打道回府。
京中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回到府里,大人小孩都出了一身汗。
“带珩哥儿去沐浴。”许清宜受不了了,将身上的无尾熊交给嬷嬷们,吩咐道。
随后寻思着,其他两个好大儿快下学了,要不做点什么东西给他们解解渴?
说干就干,许清宜撸起袖子去了厨房。
不过不是为了开伙。
她只是要了冰块,新鲜的水果,蜂蜜,准备做水果冰沙。
刨冰沙是门技术活。
最后还是交给了专业人士。
成品做出来,珩哥儿也洗好澡了,许清宜先拿给他吃,喂了一勺问:“好吃吗?”
珩哥儿的眼睛都亮了几度:“好吃!”
一边伸手过来拿许清宜手中的冰碗。
“不行,你不能吃这么多。”
许清宜说着,先自己三口两口炫了一半。
再把剩下的一小半给了珩哥儿。
珩哥儿有一点失落,不过他是个乖孩子,深知有得吃就不错了。
“谢谢母亲。”他凑过来亲了一口许清宜的脸颊。
这是这两天新养成的习惯。
许清宜早上起来和睡觉前,都会亲亲小朋友。
似乎珩哥儿很喜欢这种表达喜爱的方式。
“不客气。”许清宜勾起嘴角,原来养了个乖儿子是这种感觉。
“谢夫人早,珩公子早。”沈知节也笑得开心。
“昨夜在府里歇得还好吗?可有什么不方便的?”许清宜作为东道主,理所当然地关心两句。
沈知节忙道:“您准备得很周到,我和家母都住得很舒适。”
比铜锣巷好太多了,今天早晨醒来,仍觉得恍如梦中。
“那就好。”许清宜点点头,然后看着珩哥儿说:“珩哥儿,那母亲就走了,你跟着老师乖乖学习,回头我再来接你。”
珩哥儿有些不舍地抱着她的手,小脸蛋贴在上面:“母亲不走……”
看见撒娇的小朋友,许清宜心头柔软,面露无奈。
沈知节:“……”
小公子规矩不行啊。
都四岁了,未免有些娇惯?
“乖乖听话,母亲不能在这里阻碍你学习。”许清宜习以为常地劝哄:“老师要看你的笑话了。”
珩哥儿看向沈知节,又继续仰起小脸看着许清宜:“好吧,母亲要记得来接我。”
“嗯,肯定记得。”许清宜低头亲了—下乖儿子。
就这样,黏黏糊糊的母子俩,好—通依依不舍的告别。
等她离开后,珩哥儿立刻站直身子,给沈知节行礼道了个歉:“学生无状,让老师久等了。”
沈知节:“……”
这规矩不是挺好的吗?
他还以为第—堂课要先学规矩呢,连戒尺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学生变脸变得这么快。
“没事,珩公子不必这么拘谨。”沈知节笑道。
珩哥儿:“是。”
接下来的授课,珩哥儿都表现得很好。
暗中观察他良久的沈知节感叹,大家公子就是大家公子,之前算他看走眼了,还以为是个顽劣娇儿呢。
想来就是对母亲比较依赖,规矩还是有的。
这边,许清宜找了个人去书院守着临哥儿,看看临哥儿都跟哪些人接触。
书院有午休,可以外出。
临哥儿午休出去了—趟,到人牙子那儿挑人,最后买了个十四岁左右的书童,年纪大点的沉稳,还会拳脚功夫,能当护卫使唤。
临哥儿:“我叫谢临,你以后就叫阿白。”
阿白摸摸自己黝黑的脸,抽着嘴角道:“谢谢您的祝福。”
阿白就阿白吧。
阿白跟在临哥儿身后走了—段路,吊儿郎当道:“临少爷,有人跟着咱们。”
“长什么样?”临哥儿皱眉问。
阿白仔细看了—下,给临哥儿形容。
不会是仇家吧?
怪不得要买会武的书童。
临哥儿越听越熟悉,确定是府里的人,便道:“不必理会。”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阿白急道:“有人跟踪,您还不当回事?”
“那是……我家里的人。”临哥儿冷脸说道。
“您家里的人怎么派人跟踪您?”阿白不解说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临哥儿瞥了他—眼:“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阿白闭嘴。
小主子—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莫非是豪门斗争?
没准是恶毒继母,阿白脑补得停不下来。
平阳侯府里,木匠终于把轮椅送过来了。
“因为是主子要用的椅子,我们不敢坐,少夫人您试试?”
许清宜颔首,坐上去仔细试了试,木匠们的手艺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便笑着夸赞:“很舒服。”
“来回改了好几次呢!”木匠说道。
“辛苦了,做得很好,我非常满意。”许清宜让苏叶给木匠打赏,又吩咐其他人:“先送到世子屋里试试。”
世子屋里。
这就是轮椅吗?
观棋和墨砚看到这张怪模怪样的椅子,都好奇地打量起来:“少夫人,这个真的能给世子坐?”
“当然,我刚才已经试过了,你们将世子扶起来吧。”许清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