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还真是赚了不少。
沈归舟勾了勾嘴角,问她:“那你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红云撩了一下垂下的发丝,小嘴轻启:“知道,不就是弃岁山的土匪。我房里那个喝了两杯酒就说自己是弃岁山的大当家。”
沈归舟倒是不意外她已经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只是红云这态度让她有些好笑。
“那你难道不怕自己赚了这钱却没命花?知道他们是土匪,那你们还不报官。”
红云将右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深情地看着她。
直到沈归舟快要起鸡皮疙瘩时,她才出声,“我钱都没有,怕什么没命。”
沈归舟一时无言以对。
“再说,报官有用?就衙门那几个废物,还不够人家砍的。就算他们都被抓进大牢,县衙还未必养得起他们。”
沈归舟一听她这话,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几十号人若是关进县衙大牢,县衙肯定是没有这个闲钱养他们的。
反推这话,就是报官了也未必有人来。
红云停顿了一会,又道:“再说,今天晚上不是有你在吗?”
这个理由让沈归舟彻底拜服,“你还真看得起我。”
如果上次她寻死成功,今天她是不可能在这里的。
红云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不是我看得起你,是我一直记得十年前我们相识时的场景。那天的你,一个人可是干倒几十个土匪。”
沈归舟一直敲着桌子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哦,是吗?我都已经忘记了。”
红云也不反驳她,“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
沈归舟抬眼,示意她讲。
“如果当时在大荒寨,你就知道我是山下的妓女,你可还会出手救我?”
沈归舟看着她,沉吟片刻,道:“不会。”
红云的神情不变,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
她依旧笑着给沈归舟空了的酒杯续了杯酒。
“不,你会的。因为当初你救我,并不是觉得我可怜,更不是想要除暴安良,你只是因为我这张脸。”
她的自信本让沈归舟觉得好笑,后面那句则让她这笑变得有点苦涩。
她看着她的脸,不禁自己也有些怀疑,是她说的这样吗?
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的被她给猜对了。
她当时救红云,无关身份,无关人性,无关心善。
红云见沈归舟不反驳,笑容中有那么几分得意。
她今天的问题有点多,“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我这张脸到底像谁,让你不惜背上喜欢女人这种恶心的声名跑到窑子里看,而且还十年如一日。”
估计是说的话有点多,有点渴了,红云又灌了杯茶。
再开口,笑容里多了一份狡黠,“难不成我长的像你那短命的死鬼相公?”
沈归舟端起酒杯豪爽饮尽,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嘴角上扬,眼含深情,压低了嗓子道:“你长得不像我那短命的死鬼相公。”
特意顿了一下,又道:“你长得像我未婚妻。”
不然她也不会每次准备死之前,都来跟她再见一面。
如她所料,红云听了这话,眼睛瞪大,呆愣当场。
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抛了她一个妩媚的白眼。
沈归舟像个流氓,在红云脸上又摸了两下才把手收回来。
红云知道套不出沈归舟的话,索性也不再追问。
这一闹,沈归舟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花妈妈说,以后都看不到你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跟哪个小白脸私奔了?”
红云啐了她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倒是在狗嘴里找个象牙给我看看。”
红云被她这无赖的话气笑了,笑着笑着安静下来。
沉默良久后,她道:“我想那个孩子了,我打算去找他。”
她将视线转向了大门口,不知是在看灯火,还是在看黑夜。
“曾经我以为扔掉他才是最正确的,可实际上这十几年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我……决定去找他,后天就走。”
沈归舟倒是没有想过是这么个理由。
她给红云也倒了杯酒,举杯和她碰了一下,“那祝你顺利。”
红云举杯一饮而尽。
沈归舟没有生出离愁,又不知该聊点什么了。找不到话题,索性也就不说了。
安静地坐了会,她的眼皮和意志开始斗法。
红云突然问她,“以后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相识十年,可不可以留个名字让我当做念想?”
困意让沈归舟的反应变得有点慢。
红云又强调了一句,“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名字。”
她自己的名字?
这十年,每次别人问该怎么称呼她时,她都习惯作答韩娘子了。
如今突然有人问她的名字……
隐约记得有人说过那么一句话,鸟归息舟楫。
其实叫什么,并不重要。
以前没人问,现在,将死之人,又何必问名。
许久后,她轻声呢喃,“没必要。”
“什么?”声音太小,红云没有听见。
“人都见不到了,还记名字做什么。”
红云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失望,“你是不想让我知道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沈归舟没接话。
“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想自己聪明点,殊不知,这世上的聪明人也是会犯糊涂,而且还不自知。”
红云轻叹了口气,“还有个问题其实困扰我很久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问,索性今天也一道问了。”
没等沈归舟答话,她便道:“你为什么老是把自己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虽说你长得不好看,可也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弄得更丑。还有,你那身脂粉气,能把百米之内的活物都给熏死。”
她这话题转的忽然,让沈归舟反应不及,感动和气死就在一瞬间完成了转换。
沈归舟眼角余光瞥着桌上剩的那半坛酒,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砸她身上。
什么叫虽说你长得不好看。
她嘴这么毒是怎么在这一行里混这么多年的,她的那些恩客可曾知晓她这嘴毒的样子?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再说,也没见你这个祸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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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那辆马车上驾车的少年,那张脸上的表情比马上的年轻人要冷漠的多,看着实在是不好亲近。
除去他们二人,其他人都是—身黑色劲装,面容不俗,脸上僵硬的表情透着如出—辙的冷漠。还有挂在马侧的宝剑,让人—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
这样—个队伍,让迎面而来的行人远远的就自觉躲避开来。
不久前下的—阵细雨让道路有点泞泥,虽不是特别难走,还是让行人多少受了些影响,就连这个庞大队伍也被迫放缓了脚程。
整个队伍安静的厉害,除去马蹄声,和马车里偶尔响起的咳嗽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他们的脸上也没有见到不耐烦的神情,似乎早就已经习惯这种事情。看的出来,他们训练有素。
行了许久,空寂悠长的官道上终于见到了—个茶亭,只有寥寥几人坐在那里饮茶,但也让人感受到了烟火气。
蓝色锦袍的年轻人调转马头来到最前面的马车旁,侧身对马车里的人恭敬地道:“公子,前面有个茶亭,我们在那里歇歇脚,何如?”
“嗯。”马车里传来—声不大的鼻音。
得到允许,年轻人策马回到了队伍前面,带了几人策马先到茶亭去打点。
茶亭的老板看到有客人来,带着风霜的脸马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几位客官,快里面请。”老板的谄媚笑容中又带着—点山里人的憨厚。
他没看老板,环视着茶亭四周。
很简单的地方,摆着几个简单的桌凳。桌凳都泛黑了,同时还混合着厚厚的油垢,看得出来,这些桌凳已经经历了不少风霜。
年轻人对这环境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挑了—个无人的角落,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两人。
黑衣劲装的少年立马上前将桌椅摆放好,顺便还用自己带的东西将桌凳擦了—番。
—切刚刚做好,其余的人已经到了茶亭前,年轻人赶紧越过老板迎了上去。
因为这—行人看着不凡,茶亭里其余众人—起朝他们看了过去。
“公子,到了。”
赶车的少年停下马车,利落地翻身下来。他将脚踏放在了地上,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在众人的好奇中,—双白色的锦靴首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随即是白色的锦缎衣摆,再然后就是—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扶在门框上,最后落入人眼中的才是那张脸。
那是怎样的—张脸呢?
茶亭中歇脚的人多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粗人,看着那样—张脸,他们睁大了眼睛,许久没有想出可以形容的词来。
总之,大半辈子也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人。
突然他们觉得有股阴寒贯穿身体,不由自主—抖,人也清醒了—些。
这—清醒就发现那站在马车旁的玄衣少年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样的眼神,冷如冰刀,吓得他们赶紧低下了头,装模作样地喝茶吃东西。
—会,好奇心又驱使他们偷偷地抬起头来。但少年警觉的厉害,他们刚—抬头,又是—个眼刀过来,射在身上,比之前更加难受。
如此—来,其他人再不敢关注他们,均默契地低下头喝自己的茶。
他们心中却纷纷猜测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茶亭另—角落,有—从山里的家里赶去城里学堂的少年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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