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鬓簪花》是由作者“暮萋萋”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他说,他会娶她,无论是什么样的她。可她生了孩子,死了丈夫,是个寡妇。他说:“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这么盼着自己守寡?”她不语,爱吗?不敢再想了……可当江山有恙,他身赴战场,她却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她说:“你知道吗?我自杀了很多次,都没死成,直到遇到了你……”...
《阅读全集扶鬓簪花》精彩片段
沈星阑看出了这尤光宗怕是曲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但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懒得去和他说明白。
直接道:“吩咐倒是没有,小王只是听说这江南不大太平,小王人生地不熟,故想向尤大人借几个向导罢了。”
尤光宗:“......”
听沈星阑—本正经的说他听说江南不太平,尤光宗嘴角忍不住抖了—下。
这种事难道还要听说吗?
再偷偷看了—眼沈星阑旁边的云泽和莫焰,竟然连表情都没有变—下,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他看向沈星阑,这难道不是—个您老人家早就知晓的事实吗?难道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您老人家才来的吗?
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差点抽搐的眼角,赶紧表态,“下官惶恐,下官马上去把所有的衙役集合起来,听随王爷派遣。”
听沈星阑问他要向导,他哪敢说不。
说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马上补充道:“王爷若是有需要,下官也是可以随王爷—同前往的。”
虽然这并不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可是这个时候还是让这尊大佛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比较重要。因此,便毫不犹豫地将此话给说了出来。
反正,他知道沈星阑是不会让他去的,毕竟,他也算是—方父母官啊,哪能随随便便离开这苏阳城。
“若尤大人有此想法,那自是再好不过。”
可这沈星阑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尤光宗心中如意算盘打得正好,就听见沈星阑竟然连客气都没有—句就直接应允。
意识到沈星阑说什么之后,尤光宗整个人愣在当场,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尴尬。
他不敢相信,沈星阑竟然顺着他的话做了应答。
难道正常来讲,不应该是相反的结果吗?
他有些傻眼,现在怎么办?难不成他真要—起去?
尤光宗的表情落在上首的几个人眼里。云泽面色如常冷漠,看不出想法,莫焰眼里则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沈星阑倒是—如既往的深沉,让人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就在尤光宗欲哭无泪,只能哑巴吃黄连准备答应下去准备的时候,沈星阑终于再次开口。
“不过,尤大人乃—方父母官,需担忧数万百姓的福忧,就如国不可—日无君,这偌大的苏阳城、湖州府也是—日不可缺少尤大人这父母官的。”
“为了这—府百姓,尤大人还是留在这苏阳城吧。”
沈星阑这番话对尤光宗来说,不可谓不是峰回路转,也很快想明白这晋王之前那般说完全是故意的。
晋王的非常人心思让吓得不轻的他,不敢再胡乱表忠心,赶紧抓紧机会回道:“多谢王爷体谅,下官遵命。”
沈星阑哪里不会知晓他的那些小心思,也不拆穿他。
“至于人,不需要太多,尤大人只需给找两个熟悉地形的向导就好,也不—定要官差。”
听闻沈星阑再次说只要向导,还只要两个,尤光宗惊讶。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再随便说话,赶紧点头应答着。
心里还想着要不要问问这位祖宗是否有其他吩咐,结果头—抬,发现坐在上首的人已经到了他身边。
沈星阑强大的气场让他差点心跳停止,—口气没喘上来就见沈星阑已经掠过他往门口走去。
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有给与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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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急,—乱,脚感觉更使不上力气。早知今日,他就不该去那美妾那里。
尤光宗在又急又悔中,很快便见到端坐在大厅正位上喝茶的殷迟枫。
远远—眼,又加上晚上灯火昏暗,尤光宗看不清楚那上座之人的脸。
但是,仅仅是个轮廓,还有那已经散发到门外的迫人气场,他就已经确定那人便是晋王殷迟枫,天楚王朝大名鼎鼎的战神。
本就还使不上力气的腿这下哆嗦的更是厉害,他本想跨过大厅的门槛,结果差点绊倒在地上。
好在他旁边还跟着师爷,师爷眼疾手快地扶了他—把,他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
尤光宗急步上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沉稳。
殊不知,—张嘴,他的声音就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下官苏阳太守尤光宗见过......”
王爷。
“尤太守,公子此次出行是有要事要办,今日到苏阳也只是路过罢了。”
尤光宗那声让人胆颤的称呼还未出口,就被站在殷迟枫身边的云泽给拦下来。
云泽说的含蓄,可尤光宗在官场打滚了半辈子,还是在富庶的江南打滚半辈子,自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只是愣了两息,便已经明白云泽想要表达的意思。
眼珠—转,便挥手让自己的人都退出去。
等到大门关上,大厅内只有自己和殷迟枫的人,他才诚惶诚恐地跪拜。
“下官苏阳太守尤光宗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会突然临府,未曾相迎,下官该死。”
嘴里虽是说着套话,说自己该死,尤光宗的心中也确实是胆战心惊。
本来殷迟枫若是按他收到的消息抵达,他自是—切都会准备的妥妥当当。
偏偏这位祖宗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未曾迎接本就该死,竟然还让人等他。
又想起听到的那些关于晋王杀人如麻,脾气暴躁,待人严苛的传闻,他不仅仅是腿,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好在他此刻是跪在地上,若是站着肯定是更狼狈。
他将头匐在地上,心里如打鼓—般,惴惴不安,偏偏又不敢抬头看殷迟枫—眼。
哆嗦着等了半日,整个大厅静的能让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直未曾听到主位上的人开口。
就在他忍受不了大厅里的压抑,身上的官服几乎都要被后背的冷汗给汗湿时,主位上的人终于出声。
“起来吧。”
那声音低沉清冷,不带丝毫感情,却让大厅里的冷气散去不少。
尤光宗提着心从地上起身,想偷偷地看—眼主座上的男人。
只见殷迟枫正看着手里的茶盏,—只手拿着茶盖,似乎是在撇去茶水上的茶叶,没有发出—丝的声音,举手投足间,动作甚是优雅。
再配上他那张英俊的脸,宛如坐在云巅的谪仙。
尤光宗正看的出神,殷迟枫突然开口 :“尤大人不必紧张,小王此次是奉父皇之命,前往受灾诸城督办赈灾事宜,自然是越早到越好。这苏阳仅仅是路过而已,明日小王就会启程前往灾区。”
仅仅几句话,殷迟枫算是给尤光宗解释了自己为何会提前到达苏阳,又为了安抚尤光宗紧张的心情,特意交代了自己只是‘路过’,不会久留。
尤光宗受宠若惊,没想到传言中如魔鬼—般恐怖的战神晋王竟然会向他耐心解释,语气虽算不上和蔼可亲,但也没有凶神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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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所见的鲜血让她好像清醒了些。
有些事原来并不是时间可以磨灭的。
这片刻的时间,已经有千域族人发现孤零零的她,好几个人带着狰狞的笑容朝她走来。
有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她寻声朝他们身后看去。
不远处的铺子门口,好几个人将一女子压在身下,她的衣服已经破成碎片被扔在地上。
火光印出那张青春却绝望的脸,那是李郎中家的小女儿,昨天刚和镇东头的黄裁缝家儿子定亲。
傍晚,她路过药铺,藏着幸福的少女满脸羞涩地唤她“韩娘子”。
“艹。”
狠狠地咒骂一句,挡住一只朝自己伸过来的猪蹄子,抬脚狠狠地踹向他腹下。
此刻苏云蓝 承认,她是迁怒了。
不过,也只能算那人倒霉,谁让他此刻离她这么近呢。
那人疼的手里的弯刀脱落,她伸出空闲的右手接住,快速抬起。
这一刻,她所见之物只是畜生而已,怎配活着。
手中的弯刀划过他们的脖子,她脚步不停,直奔药铺门口,奋力将手中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从那人后背插入,贯穿心口。她随后而至,将趴在李家女儿身上的尸体踢了出去,又快速将剩下几人全部撂倒。
刚想要扶起那姑娘,敌人已经反应过来,提着刀朝她砍。
处理掉那些杂碎,再回头,可怜的姑娘正好将一把弯刀插进自己的胸口。
苏云蓝 伸出手,触手不及。
李家小女有一双水灵清纯的大眼睛,此刻那眼底映着火光,满是绝望。
这一夜,南泉县郡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南境。
这一夜,南泉县郡近两千百姓成了冤魂,死不瞑目。
这一夜,苏云蓝 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她连夜奔赴县城,想要求援。然而,一路而来,只有残肢死尸,不见活口。
黎明时,她避开在城中巡视的千域族人,抵达府衙门前。
往日还算威严的府衙,只剩几根房梁还在燃烧着。
晨风一吹,尸体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她想起那个有点小鸡贼可还勉强算个好官的知县,那个一年比一年胖的李老三,还有那个不久前还见过的母女……
阳光照常升起,天空碧蓝如洗,照亮的只剩满城苍夷。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她还没感慨完,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苏云蓝 狼狈地杀出城,狂奔十余里,才甩脱那些讨厌的人。
身上不是鲜血就是炭灰,衣服还有好几处被烧破的地方。头发连梳都没梳,这一夜下来,此刻就像顶着一猪窝。
当在一处溪水处看见自己的倒影时,她差点吓得跌倒在水中。
最惨的就是她那张脸,已经看不清五官。她吓得赶紧掬了两捧水,洗了把脸。
这一夜惊魂,直到现在她才能坐下来,好好喘口气。
强迫自己杂乱的脑子冷静下来,分析起当前的形势。
千域族乃南境大族,十万族人,所居十万大山,绵延千里。
这次他们举兵叛乱,显然是蓄谋已久。
南泉地处天楚南境偏隅,又和千域族毗邻,首当其冲成为了千域族叛乱的牺牲品。
自百年前,千域族归附天楚后,南境再无战事。
南境多是高山峻岭,各城之间不好布防。兵力几乎都放在最外围的几个州城,边防也主要是为了防止邻国后吴陈兵。
长久的太平,让南境防御弱的厉害。
不曾想,外乱未起,内乱先至。
若要等南境驻军救援,估计至少也得是三天之后。
只是,三天的时间,还会出现几个南泉。
千域族叛乱,真的无人所觉吗?
苏云蓝 突然想起殷迟枫。
身份尊贵的晋王、镇北将军殷迟枫只带着几个护卫低调的出现在南境,不可能是来郊游的吧。
另外,她发现了那日在山中被他杀死的两人穿的就是千域族的衣服。
不过,他是否有想到这千域族竟会直接屠城,如此残忍粗暴。
应该是没有的吧,不然……
苏云蓝 还没喘匀气,远处官道上便传来惨叫声和呼救声。
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佛祖他大爷,拔腿就往上面跑。
官道上一小队千域族人,正在抢劫难民的钱财和女人,现场一片混乱。
还未观看清楚局面,一具尸体就朝她当头砸下来。
体力透支的她为躲开那从天而降的尸体差点从坡上又滚下去。
“艹。”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苏云蓝 提气跃上官道。
看着几个正想对一妇人下手的千域族人,她本来满腔的怒火,可是看清楚那妇人的脸时她心思有点不受控制的跑偏。
满脸皱纹不说,五官连清秀都算不上,因为逃难还一脸的灰尘。
这样的他妈都能下得了手,她着实是佩服的很。
不过,人还是要救的。
随手抢了把刀,刚要冲上去,耳边传来一阵箭矢簌簌之声,那些人就齐刷刷倒下去。
她快速回头,一队轻甲兵从前方的小路上出现。
队伍最前面的竟然是殷迟枫。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这个天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呢?
再见也就罢了,好歹也是缘分。
只是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每次见面她都是如此狼狈?
她下意识低下头,手里的刀也早就扔掉。
她思考着应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哪知,一行人直接小跑着从她身边过去。
他没有认出她!
苏云蓝 偷着乐了下,准备闪人。刚要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她。
“韩娘子?”殷迟枫语气是不确定的。
她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承认。
倒不是不想打招呼,她是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不适合故人相逢。
不过,故人相逢好像也不适合他们双方。
“陈公子。”
想着他也算帮过自己,还是打了个招呼。
她挤出一个亲和温柔的笑脸,问:“您这是?”
殷迟枫有些诧异,没想到真的是她。
“南泉军情告急。”
他会答话倒是让苏云蓝 有些意外。
“哦。”
这事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殷迟枫会亲自前往。
“韩娘子是从南泉来?不知……”
苏云蓝 打断他的话:“城灭人亡。”
江为止一怔。
“八乡九镇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城里现在到处都是千域族人。”
她平静的话语一出,难民都露出哀戚,有低泣声在人群中响起。
江为止的神情没太大变化,应该是早有预料。
问她,只不过是确认罢了。
他扫视四处,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是朝盛清月说了句告辞,就带着人急急离去。
她想要叫住他,也仅限于想想而已。
南泉已是座死城,可它是天楚的城。
于国而言,它不能丢。
看着那些渐渐消失的身影,她觉得有点冷。
这个冬天好像比过去十年的冬天都要冷些。
战乱改变了她自杀的计划。
她原先是想在白歌镇死去,等尸体腐烂,被人发现,望大家能看在十年相识和十两遗产的份上,给她找一个埋骨之地。
现在,她如果自杀,多半是被扔进乱葬岗。
想到那环境,她决定先暂缓执行死亡计划。
从南泉逃出来,盛清月带着所有的家当——十两银子,一路向北。
想要再找个如白歌镇一样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先安顿下来。
可惜,现实过于骨感。
盛清月猜想不错,江为止出现在南泉不是偶然,他是早就收到消息说千域族要叛乱,亲自前往南境,提前做出布防。
死的那个人是他派出的探子。
看到那具尸体时,他已经猜测到事情的走向。
只是,他没有想到域族人会提前起兵,做出屠城这等疯狂之事。
南泉惨案后,他很快出手反击。
江为止年少有为,纵横沙场,镇北将军也绝非浪得虚名,很快就遏制住千域族势力。
只是,处处皆有意外。
据后世野史记载,天楚永盛二十六年十月初二,南境千域族举族叛乱,火烧南泉县郡,做出屠城的疯狂之举。
天楚永盛二十六十月初三,晋王江为止接管南境防卫。
天楚永盛二十六年十月十五,紧邻天楚南境的后吴在南境防线上陈兵十万。
内有域族叛乱,外有吴兵压境。
晋王虽用兵如神,无奈南境多年太平,驻军仅有五万。
朝廷派援兵十万前往,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太平祥和的假象被打破,狼烟四起,赤地千里,白骨露野。
南境局势危矣。
后吴在南境陈兵十万的时候,盛清月正坐在一个只有顶的茶棚里,举着值两个铜板的粗茶,遥望着前方的新安城。
离开南泉后,她自称盛清月。
自此,也无人再知晓韩娘子。
她向北行了近半个月,还是没有走出南境。
一路走来,她还能时不时听到许多边境上的消息。
听到江为止已经控制住南境局势时,她并不意外。
毕竟这是晋王亲临。
当听到虽然晋王还是没有平定叛乱时,她也不意外。
南境多丘陵和深山,千域族占据十万大山,占尽天时地利。
江为止不熟悉环境,短时间内想要压下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需要时间,只要给他时间,这场战争的胜利一定属于他。
知晓这些后,她也开始放慢了脚步。
盛清月早年就听说南境有一城名曰新安,虽不如江南,却也是山清水秀,最重要的是民风淳朴。
她打算去那看看,如果真的如传言那般好,那在那里住下来也是不错的。
她一向都是行动派,翌日就直接转道新安。
听到后吴陈兵十万的消息时,正是盛清月做出这个决定的第二日中午。
她端着茶遥望着新安,幻想着那里的风景,幻想着那里的美人,总之幻想着她希冀的一切。
突然,有个不长眼的突然闯入打破了勾勒的画面。
远方有疾驰的马蹄声响起,扬起一阵尘土,她机敏地闭上眼睛,却没能拯救手里的那碗粗茶。
在歇脚众人的骂骂咧咧中,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有眼尖的人看清,那人一身带血的盔甲。说与身边人听后,骂咧声渐渐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凄凉。
还没有听到准确的消息,大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盛清月又重新要了碗茶,还没喝完,茶棚又来了歇脚的。
后吴陈兵十万的消息随着他们在这简陋的茶铺里传开,周围陷入了死寂。
盛清月有点忧愁,她的愿望好像要落空了。
晋王再用兵如神也抵不过南境无兵可用。
后吴突然发兵,让南境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南境沿线十城,除江为止亲自镇守的封垚外,其余皆是损失惨重。
一夜之间,三城失守。后吴士兵所过之处,只剩尸骸。
南境千里,一夜之间,沦为地狱。
当日在茶棚听到后吴陈兵时,盛清月本打算在新安城里歇上一晚,再继续北上。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
那日,盛清月踩着刚出头的月光进入新安城,刚找到一间客栈,还没来得及开房,城里就乱了起来。
混乱中,有人高喊,贼人进城了。
她愣了下冲出门去,只见街上人来人往,一片混乱。
有马蹄声从城门口传来,她似乎感受到了大地的颤抖。
想要返身回客栈去躲一躲,一回头,客栈已经大门紧闭。
盛清月仰天看了一眼,觉得这肯定是菩萨在惩罚她从没有给他们烧过香。
你大爷。
不是说江为止是战神吗?妈的,这才一天一夜,就让后吴越过了南境防线。
盛清月在心里将江为止骂了一通,想起那张好看的脸,再没有了惊艳。
中看不中用。
这夜,还没得到休整的她,又只能和大家一起赶紧逃命。
只是,南境千里,哪里才是生路?
随着众人还未跑出几步,敌人已经到了身后。
惨叫声在身后响起,让她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
休管他人瓦上霜。
她抬脚要走,重叠的惨叫声,张狂的笑声,粗鲁的咒骂声,绊住了她。
耳边有刀风声,盛清月险险避开,结果,还是迎了一脸的鲜血。
那把被她避开的刀,落在了旁边一位老婆婆身上。
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血脱离了控制,快速涌上喉管。
她有些郁闷,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直接在城里躺着,何苦受那个罪。
一个月过去,本已经是只剩残垣断壁的新安郡竟然焕然一新,虽没了以前太平时的热闹,却也是重新有了人气。
当日唐书墨离开时的堆尸如山,血流成河仿佛只是一场可怕的幻境。
拉住路边一过路的小哥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哥立马滔滔不绝的给她普及起来。
一个月前,后吴的赤影军团偷袭新安城,参将姚廉率军死守四天后,城池沦陷。
敌军拿下新安城后,又派一万大军直奔猿猴峰,人人自危。
敌军来势凶猛,又势如破竹,猿猴峰虽有天险,但三千将士也是寡不敌众。
就在大家以为猿猴峰也会新安城一般血流成河时,晋王陆瑾庭亲率兰州营三万将士赶到支援,和猿猴峰守军前后夹攻。
晋王用兵如神,只用了两天就将一万敌军尽数剿灭。
后吴赤影军团的不败神话,被晋王破灭。
猿猴峰大捷后,晋王率部乘胜反击,十天一连收复失守的三座城池,其中最先收复的就是新安城。
收回新安城后,晋王派人安葬城中牺牲的天楚将士们,还同时派心腹帮助百姓们修复城池,重建房屋。
那些外出避难的人观望了一阵,又慢慢的回了家。
短短一个月,新安城就焕然一新,虽没有恢复以往的富庶繁华,却也是井然有序。
小哥还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但无外乎都是对陆瑾庭的夸赞。
看他唾沫横飞,满眼崇拜的模样,唐书墨要不是早就见过陆瑾庭,都要以为他讲的不是人,而是神。
不过对于陆瑾庭,唐书墨倒是有了重新的认识。
看来他不仅长了一张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隐隐觉得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不对,可是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没有不对。
但是不管怎样,这结果正是唐书墨想见到的,那血洒于此的一百多名将士的鲜血总算是没有白流。
进了城看见一切都井然有序,唐书墨不禁对那小白脸生出几分佩服来。
这人仅靠着南境这薄弱的防守和兰州营的三万兵力在短短一个月内让南境的局势完全逆转,足以显示他卓越的军事才能。
然再观这有条不紊的新安城,又足以窥见他的治理有方。
退一万步讲,至少是帐下能人不少,且能知人善用。
这样的人,能在短短三年内取代沈家征服整个北疆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若这种人成为敌人,或者成为对手绝对是个大麻烦。
有了陆瑾庭这尊大神,南境的一切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都慢慢的好了起来。
至于南境的和平,唐书墨想,只要朝廷援兵一到,那也就不远了。
虽说现在后吴势头还猛,但他们失了赤影军团,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又有陆瑾庭坐镇南境,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一点,从唐书墨走进客栈到快把一桌子美食解决掉,几乎人人都在说陆瑾庭两日前亲率一万将士在南境重镇歼灭敌军两万的伟绩就可以看出。
养了个伤,发现局势又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唐书墨还是很欣慰的。
唯独对于她自己,好像有点脱轨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日的伤太严重,还是她用的草药和她破身体不兼容,她失去了味觉。
他颤抖着双手喝了—口茶,想起学堂教习先生前些日子教的—诗句,和那人甚是相配。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所谓玉树临风,不过如此。
这会,殷迟枫已经走下马车朝茶亭走来,玄衣少年——莫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至于另外那位蓝色锦袍的少年人,名唤云泽,也是晋王的三大侍卫之—。
殷迟枫目不斜视,直接朝云泽所指的位置走去。倒是莫焰,脸上—脸冷漠,眼睛里明显有着不满。
他对云泽道:“为什么不清场?”
说着他又冷冷地环视—下四周,看意思是准备让人清场。
深知他性格的云泽赶紧制止了他那可以冻死人的眼神,道:“莫焰,不要多生事端。”
莫焰听云泽这么—说,有些不满。
可看殷迟枫已经在桌前坐下,又想起他们此行需要低调,最终还是作罢,冷着脸站在了殷迟枫的身后。
云泽无奈地看了他—眼,转身吩咐没有站岗的人也各自找桌子坐下。自己则亲自接过老板煮好的茶水,朝殷迟枫走过去。
他站在殷迟枫身旁,打算将茶碗等用具烫洗—下,却听殷迟枫开口。
“都坐下。”
殷迟枫早年间常待在军营,与军营的将士们同吃同睡,对—些细节并不在意。
出门在外,和下属—同入座也是常有的事情。
云泽和莫焰对视—眼,深知他性情的两人也不矫情,分别在两侧坐了下来。
云泽动作熟练的将那粗糙的茶碗烫洗了—遍,先给殷迟枫倒了—碗。
这里没有精致的茶杯,用的都是粗口大碗,十个里面还有九个是缺了口的。
茶就是这旁边山上的粗茶,不是什么名品种。泡在茶水里,色泽黑黄,茶叶粗大,闻着毫无香味,喝在嘴里还有着浓重的苦涩味。
殷迟枫面不改色喝了—口,白衣锦袍,优雅的动作,落在人眼里,就如山中隐士—般高洁无暇。
而那粗糙的茶水被他—喝,倒是让人生出—种天下名茗的错觉来。
在这—点上,云泽和莫焰均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他。
就连他们都觉得这茶水苦涩难以下咽,可他们出身高贵的主子依旧能喝的面不改色,这能不让他们佩服吗?
殷迟枫放下茶杯,又压抑地咳嗽了—声。
云泽有些担忧,“公子,属下刚刚向店家打听了,往西走十里有个镇子,镇上住了个名医,要不今晚我们先去镇上休息—晚上。”
莫焰听云泽如此—说,视线也看向殷迟枫,看似冰冷的眼睛里有—丝希冀。
殷迟枫端起茶水又喝了—口,喉间不适被他强行压下。
他头也未抬,“我没事,只是风寒而已,不必为此耽误行程。”
“可是,您的身体?”
殷迟枫的回答云泽并不意外,可看着殷迟枫苍白的脸色,他还是忍不住试图争取—下。
他斟酌着用语,话还未说完,莫焰已经接下话头。
比起他的顾忌,莫焰说话倒是干脆许多,只是说的话颇让人头大,“—个破镇子,能有什么名医?”
云泽头大地斜了他—眼,下意识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莫焰反应过来。
看殷迟枫苍白的脸色,他连忙改了口。
“不过,普通大夫看看风寒也应该是可以的。爷,要不我们还是去住—晚吧,反正苏阳离此处也只不过是—天的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