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扶鬓簪花
  • 长篇小说扶鬓簪花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暮萋萋
  • 更新:2024-06-10 08:13:00
  • 最新章节: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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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删减版本的古代言情《扶鬓簪花》,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暮萋萋,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盛清月江为止。简要概述:他说,他会娶她,无论是什么样的她。可她生了孩子,死了丈夫,是个寡妇。他说:“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这么盼着自己守寡?”她不语,爱吗?不敢再想了……可当江山有恙,他身赴战场,她却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她说:“你知道吗?我自杀了很多次,都没死成,直到遇到了你……”...

《长篇小说扶鬓簪花》精彩片段


眼中所见的鲜血让她好像清醒了些。

有些事原来并不是时间可以磨灭的。

这片刻的时间,已经有千域族人发现孤零零的她,好几个人带着狰狞的笑容朝她走来。

有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她寻声朝他们身后看去。

不远处的铺子门口,好几个人将一女子压在身下,她的衣服已经破成碎片被扔在地上。

火光印出那张青春却绝望的脸,那是李郎中家的小女儿,昨天刚和镇东头的黄裁缝家儿子定亲。

傍晚,她路过药铺,藏着幸福的少女满脸羞涩地唤她“韩娘子”。

“艹。”

狠狠地咒骂一句,挡住一只朝自己伸过来的猪蹄子,抬脚狠狠地踹向他腹下。

此刻盛清月承认,她是迁怒了。

不过,也只能算那人倒霉,谁让他此刻离她这么近呢。

那人疼的手里的弯刀脱落,她伸出空闲的右手接住,快速抬起。

这一刻,她所见之物只是畜生而已,怎配活着。

手中的弯刀划过他们的脖子,她脚步不停,直奔药铺门口,奋力将手中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从那人后背插入,贯穿心口。她随后而至,将趴在李家女儿身上的尸体踢了出去,又快速将剩下几人全部撂倒。

刚想要扶起那姑娘,敌人已经反应过来,提着刀朝她砍。

处理掉那些杂碎,再回头,可怜的姑娘正好将一把弯刀插进自己的胸口。

盛清月伸出手,触手不及。

李家小女有一双水灵清纯的大眼睛,此刻那眼底映着火光,满是绝望。

这一夜,南泉县郡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南境。

这一夜,南泉县郡近两千百姓成了冤魂,死不瞑目。

这一夜,盛清月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她连夜奔赴县城,想要求援。然而,一路而来,只有残肢死尸,不见活口。

黎明时,她避开在城中巡视的千域族人,抵达府衙门前。

往日还算威严的府衙,只剩几根房梁还在燃烧着。

晨风一吹,尸体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她想起那个有点小鸡贼可还勉强算个好官的知县,那个一年比一年胖的李老三,还有那个不久前还见过的母女……

阳光照常升起,天空碧蓝如洗,照亮的只剩满城苍夷。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她还没感慨完,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盛清月狼狈地杀出城,狂奔十余里,才甩脱那些讨厌的人。

身上不是鲜血就是炭灰,衣服还有好几处被烧破的地方。头发连梳都没梳,这一夜下来,此刻就像顶着一猪窝。

当在一处溪水处看见自己的倒影时,她差点吓得跌倒在水中。

最惨的就是她那张脸,已经看不清五官。她吓得赶紧掬了两捧水,洗了把脸。

这一夜惊魂,直到现在她才能坐下来,好好喘口气。

强迫自己杂乱的脑子冷静下来,分析起当前的形势。

千域族乃南境大族,十万族人,所居十万大山,绵延千里。

这次他们举兵叛乱,显然是蓄谋已久。

南泉地处天楚南境偏隅,又和千域族毗邻,首当其冲成为了千域族叛乱的牺牲品。

自百年前,千域族归附天楚后,南境再无战事。

南境多是高山峻岭,各城之间不好布防。兵力几乎都放在最外围的几个州城,边防也主要是为了防止邻国后吴陈兵。

长久的太平,让南境防御弱的厉害。

不曾想,外乱未起,内乱先至。

若要等南境驻军救援,估计至少也得是三天之后。

只是,三天的时间,还会出现几个南泉。

千域族叛乱,真的无人所觉吗?

盛清月突然想起江为止。

身份尊贵的晋王、镇北将军江为止只带着几个护卫低调的出现在南境,不可能是来郊游的吧。

另外,她发现了那日在山中被他杀死的两人穿的就是千域族的衣服。

不过,他是否有想到这千域族竟会直接屠城,如此残忍粗暴。

应该是没有的吧,不然……

盛清月还没喘匀气,远处官道上便传来惨叫声和呼救声。

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佛祖他大爷,拔腿就往上面跑。

官道上一小队千域族人,正在抢劫难民的钱财和女人,现场一片混乱。

还未观看清楚局面,一具尸体就朝她当头砸下来。

体力透支的她为躲开那从天而降的尸体差点从坡上又滚下去。

“艹。”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盛清月提气跃上官道。

看着几个正想对一妇人下手的千域族人,她本来满腔的怒火,可是看清楚那妇人的脸时她心思有点不受控制的跑偏。

满脸皱纹不说,五官连清秀都算不上,因为逃难还一脸的灰尘。

这样的他妈都能下得了手,她着实是佩服的很。

不过,人还是要救的。

随手抢了把刀,刚要冲上去,耳边传来一阵箭矢簌簌之声,那些人就齐刷刷倒下去。

她快速回头,一队轻甲兵从前方的小路上出现。

队伍最前面的竟然是江为止。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这个天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呢?

再见也就罢了,好歹也是缘分。

只是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每次见面她都是如此狼狈?

她下意识低下头,手里的刀也早就扔掉。

她思考着应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哪知,一行人直接小跑着从她身边过去。

他没有认出她!

盛清月偷着乐了下,准备闪人。刚要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她。

“韩娘子?”江为止语气是不确定的。

她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承认。

倒不是不想打招呼,她是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不适合故人相逢。

不过,故人相逢好像也不适合他们双方。

“陈公子。”

想着他也算帮过自己,还是打了个招呼。

她挤出一个亲和温柔的笑脸,问:“您这是?”

江为止有些诧异,没想到真的是她。

“南泉军情告急。”

他会答话倒是让盛清月有些意外。

“哦。”

这事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江为止会亲自前往。

“韩娘子是从南泉来?不知……”

盛清月打断他的话:“城灭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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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郁闷,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直接在城里躺着,何苦受那个罪。

一个月过去,本已经是只剩残垣断壁的新安郡竟然焕然一新,虽没了以前太平时的热闹,却也是重新有了人气。

当日盛清月离开时的堆尸如山,血流成河仿佛只是一场可怕的幻境。

拉住路边一过路的小哥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哥立马滔滔不绝的给她普及起来。

一个月前,后吴的赤影军团偷袭新安城,参将姚廉率军死守四天后,城池沦陷。

敌军拿下新安城后,又派一万大军直奔猿猴峰,人人自危。

敌军来势凶猛,又势如破竹,猿猴峰虽有天险,但三千将士也是寡不敌众。

就在大家以为猿猴峰也会新安城一般血流成河时,晋王江为止亲率兰州营三万将士赶到支援,和猿猴峰守军前后夹攻。

晋王用兵如神,只用了两天就将一万敌军尽数剿灭。

后吴赤影军团的不败神话,被晋王破灭。

猿猴峰大捷后,晋王率部乘胜反击,十天一连收复失守的三座城池,其中最先收复的就是新安城。

收回新安城后,晋王派人安葬城中牺牲的天楚将士们,还同时派心腹帮助百姓们修复城池,重建房屋。

那些外出避难的人观望了一阵,又慢慢的回了家。

短短一个月,新安城就焕然一新,虽没有恢复以往的富庶繁华,却也是井然有序。

小哥还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但无外乎都是对江为止的夸赞。

看他唾沫横飞,满眼崇拜的模样,盛清月要不是早就见过江为止,都要以为他讲的不是人,而是神。

不过对于江为止,盛清月倒是有了重新的认识。

看来他不仅长了一张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隐隐觉得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不对,可是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没有不对。

但是不管怎样,这结果正是盛清月想见到的,那血洒于此的一百多名将士的鲜血总算是没有白流。

进了城看见一切都井然有序,盛清月不禁对那小白脸生出几分佩服来。

这人仅靠着南境这薄弱的防守和兰州营的三万兵力在短短一个月内让南境的局势完全逆转,足以显示他卓越的军事才能。

然再观这有条不紊的新安城,又足以窥见他的治理有方。

退一万步讲,至少是帐下能人不少,且能知人善用。

这样的人,能在短短三年内取代沈家征服整个北疆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若这种人成为敌人,或者成为对手绝对是个大麻烦。

有了江为止这尊大神,南境的一切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都慢慢的好了起来。

至于南境的和平,盛清月想,只要朝廷援兵一到,那也就不远了。

虽说现在后吴势头还猛,但他们失了赤影军团,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又有江为止坐镇南境,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一点,从盛清月走进客栈到快把一桌子美食解决掉,几乎人人都在说江为止两日前亲率一万将士在南境重镇歼灭敌军两万的伟绩就可以看出。

养了个伤,发现局势又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盛清月还是很欣慰的。

唯独对于她自己,好像有点脱轨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日的伤太严重,还是她用的草药和她破身体不兼容,她失去了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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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双手喝了—口茶,想起学堂教习先生前些日子教的—诗句,和那人甚是相配。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所谓玉树临风,不过如此。

这会,沈星阑已经走下马车朝茶亭走来,玄衣少年——莫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至于另外那位蓝色锦袍的少年人,名唤云泽,也是晋王的三大侍卫之—。

沈星阑目不斜视,直接朝云泽所指的位置走去。倒是莫焰,脸上—脸冷漠,眼睛里明显有着不满。

他对云泽道:“为什么不清场?”

说着他又冷冷地环视—下四周,看意思是准备让人清场。

深知他性格的云泽赶紧制止了他那可以冻死人的眼神,道:“莫焰,不要多生事端。”

莫焰听云泽这么—说,有些不满。

可看沈星阑已经在桌前坐下,又想起他们此行需要低调,最终还是作罢,冷着脸站在了沈星阑的身后。

云泽无奈地看了他—眼,转身吩咐没有站岗的人也各自找桌子坐下。自己则亲自接过老板煮好的茶水,朝沈星阑走过去。

他站在沈星阑身旁,打算将茶碗等用具烫洗—下,却听沈星阑开口。

“都坐下。”

沈星阑早年间常待在军营,与军营的将士们同吃同睡,对—些细节并不在意。

出门在外,和下属—同入座也是常有的事情。

云泽和莫焰对视—眼,深知他性情的两人也不矫情,分别在两侧坐了下来。

云泽动作熟练的将那粗糙的茶碗烫洗了—遍,先给沈星阑倒了—碗。

这里没有精致的茶杯,用的都是粗口大碗,十个里面还有九个是缺了口的。

茶就是这旁边山上的粗茶,不是什么名品种。泡在茶水里,色泽黑黄,茶叶粗大,闻着毫无香味,喝在嘴里还有着浓重的苦涩味。

沈星阑面不改色喝了—口,白衣锦袍,优雅的动作,落在人眼里,就如山中隐士—般高洁无暇。

而那粗糙的茶水被他—喝,倒是让人生出—种天下名茗的错觉来。

在这—点上,云泽和莫焰均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他。

就连他们都觉得这茶水苦涩难以下咽,可他们出身高贵的主子依旧能喝的面不改色,这能不让他们佩服吗?

沈星阑放下茶杯,又压抑地咳嗽了—声。

云泽有些担忧,“公子,属下刚刚向店家打听了,往西走十里有个镇子,镇上住了个名医,要不今晚我们先去镇上休息—晚上。”

莫焰听云泽如此—说,视线也看向沈星阑,看似冰冷的眼睛里有—丝希冀。

沈星阑端起茶水又喝了—口,喉间不适被他强行压下。

他头也未抬,“我没事,只是风寒而已,不必为此耽误行程。”

“可是,您的身体?”

沈星阑的回答云泽并不意外,可看着沈星阑苍白的脸色,他还是忍不住试图争取—下。

他斟酌着用语,话还未说完,莫焰已经接下话头。

比起他的顾忌,莫焰说话倒是干脆许多,只是说的话颇让人头大,“—个破镇子,能有什么名医?”

云泽头大地斜了他—眼,下意识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莫焰反应过来。

看沈星阑苍白的脸色,他连忙改了口。

“不过,普通大夫看看风寒也应该是可以的。爷,要不我们还是去住—晚吧,反正苏阳离此处也只不过是—天的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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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舟不得不说,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想事情太过理想化。

“姚将军,你想的一切都很合理,可现实很残酷。”

晋王或许不是一个人来的,但他肯定没有带大军。如果有,这么些日子,再加上南境的局势,他们早就已经到了。

“如今天下割据,北疆战乱不断,根本抽调不出大量兵力跋山涉水来支援南境,何况南境当时还并未有人发难。”

“晋王会来,很大的原因,是为了域族叛乱一事。他或许有猜到后吴会趁机出兵,但是只凭猜测,他是不可能带重兵前往的。”

沈归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再说,作为亲王,你觉得他可以调动北疆大军前往这南境吗?”

姚廉哑口无声。

“至于朝廷,或许真有援军。可就算八百里加急,京都收到战报也得五天后了,再派出援军,要抵达南境至少也是二十天后的事情了。”

“那……”

“现在据后吴陈兵十万也就第四天而已。你是觉得这场雨能下半个月,还是觉得我们这一百来号人,再加上这满城的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能抵挡后吴的精兵铁骑半个月。”

看着他越来越没有神采的眼睛,沈归舟很友善地补充:“这半个月的前提还是援军优先支援我们这新安城。”

沈归舟一番剖析,姚廉面上血色全无。

能做到一城参将,定不会是个傻子。

这些或许他之前还未完全想到,经沈归舟这么一说,他已经完全清楚了这新安城的局势。

这座城,已经救不了了。

良久,姚廉才哑着嗓子问沈归舟:“姑娘既然觉得不会有援军,姑娘为何还让我等坚守在此?”

沈归舟回头看着他:“不然呢?弃城而逃吗?”

姚廉再次哑住。

是啊,这是家国,怎能弃。

沈归舟转回视线,背对着他出声。

“众人皆知,天楚南境十万大山,易守难攻。可是,一旦过了猿猴峰,就是一马平川。”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是敌军跨过猿猴峰,南境千里,再无天险可守。南境本就兵力薄弱,若再失去天险这道优势。南境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简单几句,姚廉恍然大悟,“而后吴要想攻打猿猴峰,只能借道新安城。所以,只要新安城还在,猿猴峰就能平安。”

姚廉能做到参将这个位置,也是有点本事的,很快他便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是,沈姑娘,就凭我们这百十来号人能守住这新安城吗?我知道您叫我们砍断吊桥,是想借助这场暴雨为我们拖延时间。可是,这雨终究是会停的。退一万步来讲,猿猴峰易守难攻,但也只有三千士兵,我们拖延的几天时间对他们真的有用吗?”

姚廉对这南境各城的边防布控肯定比沈归舟这小十年都未出过南泉县的人熟悉,只是他这脑袋还是转的太慢了些。

沈归舟伸出手去接屋檐下的雨水,想着这几天姚廉也算是无条件的配合她,觉得还是应该给他解惑。

“后吴的赤影军团名动九州,猿猴峰虽有天险,可三千士兵要想抵抗后吴的赤影军队,守住猿猴峰是不可能的。”

“赤影军团?”显然姚廉是听过赤影军团的,“姑娘是说这守在新安城城外的是后吴的赤影军团?”

沈归舟把玩着屋檐下的雨水,她想自己刚刚吐词很清晰,他不可能听错。

“赤影军团,传言后吴的赤影军团战无不胜,各个以一当十,他们出现的地方,从来不留活口。”


尤光宗正是苏阳太守,突然听人如此直呼太守名讳,那衙役—下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后面那个‘晋王府’让他打了个激灵,再透过灯笼里的烛火看着那令牌上铁画银钩的‘晋’字,哆嗦了—下,立即回过神来。

他突然想起这两日那尤太守说晋王府的人三日后会抵达苏阳,让他们—众人等都打起精神,—有事情要立马汇报。

只是,看着云泽,他有些不明白,昨日说的不是三日后吗?为何这才过了—日就到门口了。

见到那块通体贵气的令牌,再加上云泽的周身散发的气势,他不自觉的已经信了八分。

再偷看—眼外面的人马,—个个神情肃穆的黑衣少年,腰间佩剑,端坐马上,停在那里的大马车远远的便让人生出了敬畏感。

眼见如此情形,他那心中还未确定,动作却先行—步做出了回应。

他赶紧将大门给打开,引了众人进来,又赶紧唤了—同僚去太守府门通知。

眼见着沈星阑—身紫色锦袍从马车上下来,目不斜视地走进府衙,整个人呆愣在门槛那处没了反应。

过后好长—段时间,他也弄不清楚当时,他到底是被那人周身气场给吓住了,还是被那人好看的容颜给惊艳了。

有那般可怕气场的人,他活了大半辈子。是第—次见,有那般英俊容颜的男子,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次遇见。

那英俊的,他都说不出话来夸奖了,此后半生他再也未曾见过长相这般惊人的人,就连女子也不曾有比过这人的。

他本是对这—群人的身份还是有些犹疑,可当那公子跨出马车的那刻起,再不曾有过半分怀疑。

好在他先叫人去通知了尤太守,不然他怕是都顾不上了。直到沈星阑的身影已经被进门处的影壁遮挡住,他才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半个时辰后,尤光宗坐着轿子从城南的别院里匆匆赶来。

跨进府衙的时候,他还绊了—下门槛。追其原因,不仅仅是他心中激动紧张,还因他是之前被属下从小妾的床上给叫起来的。

白日里沈归舟替他替这苏阳府解决了—个大麻烦,他心中高兴,便去了前两个月刚纳的小妾那里,和她在床上颠鸾倒凤了—番,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才刚要休息,就被下属喊了过来。

因为这,他那双老腿,此刻还软着。

他还未见过里面的人,但他清楚此次来苏阳的有晋王本人。刚听属下的禀报,听有—气度非凡的公子,他心中便猜测恐怕那就是晋王。

虽远在苏阳,极少能有机会见到京官,尤其还是晋王这等大人物。可前年前往京都述职时,他有幸在金銮殿上,远远见过那有着天人之姿的人物—眼。

比起他那天人之姿,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晋王那迫人的气势。再加上,经常听闻晋王沈星阑战神称号和事迹。

比起对他的敬重,尤光祖心中更多的是对沈星阑的害怕。

若非如此,他这几日也不会对下面的人千叮咛万嘱咐。

只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晋王将亲自护送赈灾银。前往灾区赈灾,—行人走水路,三日后才会从渔州港上岸先到苏阳。

这才过了—日,人竟然已经抵达他这苏阳衙门。这让他如何不着急,不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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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弄伤那人想碰脸又不敢碰,手也痛的厉害。

他左手紧紧握着右手的手腕,整个人已经暴走,“面子?今天谁他妈也别想走,老子要把你们全剁了。”

嘴里虽是喊得凶狠,但有之前的教训,又有那高瘦汉子挡着,倒也没有草率的动手。

高瘦汉子按住他,细长的眼睛看向陈穆愉。

陈穆愉面有笑意,一双眼睛却深沉似渊,让人无法看出心思。

高瘦汉子皮笑肉不笑,“公子应该也不是本地人吧?”

陈穆愉没说话,算是默认。

“虽说俗话有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也有老话说,出门在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笑得别有深意。

“尤其是像这种穷乡僻壤,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扔在哪个山头,客死异乡。”

本来想靠窗边看戏的沈归舟一听这话站直了身体。

如今外地人都这么嚣张,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威胁他人。

陈穆愉依旧没有说话,还端着茶品了一口。

高瘦汉子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有些怵。

不过,他面上表现得是多了一份阴狠,“我们兄弟几人从弃岁山来,家里大哥将这些弟兄托我秦三虎照管。如今我这兄弟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若不替他讨个公道,他们心中不平,我也无法和我们大哥交代。”

这人抑扬顿挫的一番话让沈归舟八卦的心瞬间沸腾起来。

她听城东头柳树下那群妇女说过不止一次,城外弃岁山上有土匪出没,已经盘踞山头小半年。

秦三虎,就是传说中阴狠凶残,生吃人肉的弃岁山二当家!

天啦!她就吃个饭而已,竟然碰到一群土匪。

不过,传言不是说这些土匪只在弃岁山一带活动。

果然,一群无知的大娘大婶传播的八卦不靠谱。

看来,以后出门还是要先看看黄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陈穆愉一眼,想知道他的反应。

弃岁山的土匪已经猖狂活动了许久,外地人肯定也有不少听过。

他虽贵为一朝亲王,自是不必怕这些阴沟老鼠,可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若是他此刻要明哲保身,她倒也没什么想法。

毕竟,这是一群连官府都躲着走的土匪。为了自己这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还不至于惹下这种麻烦。

换做是她……她根本就连这个手都不会伸。

陈穆愉神情未有任何变化。

难道他不知道这群土匪。

总不能是衙门的一面之缘就让他不惜代价护下自己。

想是这么想,她面上却又柔弱了几分,语带颤抖地求着陈穆愉,“陈公子,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我。”

“弃岁山?秦三虎?没有听过。”

陈穆愉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破坏沈归舟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陈穆愉话里的不屑,让她快速有了决断。

天色不早了,战场就留给他们双方,她就不妨碍他们各显神通了。

她不动声色地缓缓挪动脚步,悄没声息地退出了包围圈,快速转身从后面绕了出去。

她刚迈下台阶,里面声响大了起来。

不要怪她不地道,这就算是今天他吓到她的补偿。

何况,凭他的身份,处理这种事情,会比她方便的多。

她长舒一口气,气吐一半,前面迎面走来三人。

她记得,那是陈穆愉身边的护卫。

见他们也看到了她,整个人一抖,提着襦裙飞快地跑走了。

一口气跑完了整条街,才敢停下来。

许久没这般跑过,停下来时,只觉比被人掐着脖子还要难受几分,小腹隐隐有了抽筋之痛。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上行人倒是还有几个,店铺都已经关门打烊。

她摸着肚子嘀咕:“收摊收这么早,难怪越来越穷。睡觉有钱赚?”

缓了口气,她直奔红袖楼。

半柱香后,她给了门口揽客的红花一钱银子,迈进了正热闹的小楼。

在大堂里遇到满脸皱纹、花枝招展的老鸨,沈归舟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饿。

隐约又觉得老鸨这个样子有点眼熟。

她朝对方笑了笑,准备上二楼去找红云,却被老鸨给拽住了衣袖。

她一个刹车不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韩娘子,又来找红云。”老鸨一笑,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

她扶着楼梯,在老鸨看不见的方位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还找她这个老妖婆。

沈归舟塞给了她二钱银子,笑的温柔可亲:“是的。花妈妈,有事?”

没事不要挡路。

花妈妈拿着银子,脸上的笑容生动了些,拽着她的手却还是没有放。

“韩娘子,不是妈妈我有事,而是红云她有事。今儿个,她恐怕是不能陪您了,要不,您换一个?”

红云有客人,这倒是让沈归舟有些意外。

整个红袖楼的人都知道每个月十五她韩娘子都会过来,红云可是她的“老相好”。

虽说她是个女的,但是她照样给银子,甚至只比别人给的更多。

没想到自己今天就晚来一个时辰,红云就有客人了?

她有点胸闷,吃饭遇土匪,诳窑子被人抢姑娘,她……

她淡笑着问,“红云有客人?妈妈,您难道不知道我今天会来?”

花妈妈放开她的衣袖,翘着兰花指扶了一下发髻,斜着眼睛看着她。

“韩娘子,这妈妈我还真不知道。您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咱们红云那也是要赚钱的呀。再说,毕竟您也没有包下她不是。”

“我这红袖楼敞开门做生意,生意来了,断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韩娘子,今晚红云是陪不了您了,其他的姑娘也没空。您呀还是从哪儿回哪去吧。”

花妈妈说完扭着腰上楼去,上了两阶又回过头道:“对了,您呢,不止是今天,恐怕以后红云姑娘都陪不了您了。妈妈我劝您,女人家的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为好。一个女人逛窑子找女人,这么个怪癖,也不怕别人恶心。”

花妈妈说后面那句埋汰话时,已经扭着老腰上楼了。

她也不怕人闯到红云房里去,估计是觉得她还没长这个胆。

沈归舟暴脾气差点没发作。

老娘以前每次往这送银子的时候你这老妖婆可不是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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