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古代言情《扶鬓簪花》,男女主角沈归舟沈星阑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暮萋萋”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他说,他会娶她,无论是什么样的她。可她生了孩子,死了丈夫,是个寡妇。他说:“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这么盼着自己守寡?”她不语,爱吗?不敢再想了……可当江山有恙,他身赴战场,她却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她说:“你知道吗?我自杀了很多次,都没死成,直到遇到了你……”...
《扶鬓簪花畅读精品小说》精彩片段
“陈公子。”
杨小二立刻狗腿地上前打招呼,和对待沈归舟二人时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这差别待遇看的沈归舟想一巴掌把他拍墙里裱起来。
她回过神来,发现陈穆愉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灯火太暗,容易花眼,她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明显却浓烈的嫌弃。
他身边的护卫也在看她,比起她,他们更是惊讶。
沈归舟有些气闷,陈穆愉那抹嫌弃伤到了她。
不就是看他两眼吗?他那是什么表情。
“诶,口水都流出来了。”
红云偷偷用手肘撞她,压着嗓子蹦出来的话将她吓了一跳。
想都没想,抬手去擦嘴,擦了下才发现被耍了。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只见对面四双眼睛都是嫌弃。
崩溃。
他们是不是在心里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咧嘴尬笑,刚想要解释两句,陈穆愉直接越过她。
红云低着头笑得浑身颤抖,沈归舟瞪了她一眼。
晚上是将她掐死好,还是捂死好。
本来就还没想好到底向陈穆愉道谢还是道歉的她,见他如此反应,索性闭嘴不言下午的事情。
她将目光转向陈霄和莫焰,有些意外他们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仔细想想,好像也正常。
官府既然请了他们去协助,肯定是默许他们杀人,不可能追究他们杀人的责任,至于处理尸体,这种事情肯定不敢再麻烦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这么快回来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娘子,你……”
杨小二欲言又止,沈归舟游走的魂魄收了回来。
她现在相信杨小二没有骗她。
作为这里的老客户,沈归舟很清楚,这破店总共就四个房间,其中三个屋顶还漏雨。
剩下的就只有后院柴房和他们爷俩自己住的。
她看着那几个挺拔的背影眼珠一转,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直接忽视杨小二那厮,扯开挡着自己的红云,伸出手臂快步挡住陈穆愉。
她想和他聊两句,不曾想陈穆愉身后有两人长剑直指她咽喉。
大有她再动一下,下一秒就只能永远躺下的架势。
陈霄没拔剑,却也是满脸戒备。
沈归舟的双臂放也不是,抬着也不是。
“各位,冷静。”
为了避免自己从此以后只能去忘川河边找孟婆聊天,她看着陈穆愉,眼神格外真挚。
“陈公子,我就是想问下您,可不可以让间房间给我……们。”
害怕自己没有说服力,她特意指了指红云。
红云依旧是发髻松散,衣衫不整,狼狈中藏着楚楚可怜。
看沈归舟指向她,红云默契地看向陈穆愉。
幽暗的光线下,她眼神忧郁,就连沈归舟这个女人都看的心痛了下。
她这模样落在男人眼里,估计都想揽在怀里好好安慰几句。
这样的女人有所求,若不满足的似乎都是罪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陈穆愉只是瞥了红云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的眼神之快上让沈归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红云那张脸。
更出人意料的是,他掏出袖中雪白的绢帕捂着鼻子,皱着眉绕过她走人。
脸上堆砌的笑容一僵,她还想再说两句,莫焰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他也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沈归舟抬头看他,没办法,谁叫他长得高呢。
看来他这是想在气势上打败她,压倒她。
不过,可惜了。
她这个人一向很有眼力,但偶尔也会生出一两根反骨。
譬如,今晚。
这可能是她在这里睡得最后一晚,她不想将就了。
对视了小会,因为抬着头看人实在是太累,她便低下了头。
莫焰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终于知道害怕。
脖子得到放松,头顶那股迫人的视线也没了之前强烈。她迅速转身,拉过红云就往楼上冲。
心中嗤笑,现在的人,给面子不要,偏偏傲娇的跟只公孔雀似的。
她却连停顿都没有,快速越过陈穆愉直接上了二楼,轻车熟路地推开翠云轩最好的房间。
将红云甩进去,然后自己进门、关门,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看她关门,几人终于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陈穆愉神色看着高深莫测,读不出情绪。
在他身后的三人个个目瞪口呆。
沈归舟靠在门口喘了口气,听到有人走过来。
房门被捶响,带着怒气的语气透进来,“你这个泼妇,竟然……出来。”
她猜测这人是想要骂她的。
可是不知是素养太好,还是从未骂过人,憋了半天,也没骂出一个词来,最终只能凶狠拍门叫她出来。
她不屑一顾,好新鲜,他叫她出来她就要出来,她又不是她家丫头。
“这房间写你们的名字了吗?既然没写,谁能证明这房间就是你们定的,我刚刚可是付了钱的,而且若你们要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到的这房间。”
沈归舟不管外面的人心情如何,拍了拍手转身朝房里走去。
有了落脚的地方,她的心情多云转晴,直接将外面的聒噪当作娱乐。
“你……”门外的莫焰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听见了门外拔剑的声音,她嗤笑,太不文雅了,怎么动不动就拔剑呢。
“阿焰。”陈穆愉拦住莫焰,给了陈霄一个眼神。
陈霄会意,礼貌地敲响房门,“韩娘子。”
“在下陈霄,知道两位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是我们不肯割爱,只是这间房是我家公子的。”
房里没人说话。
“若两位不嫌弃的话,在下的房间可以让出,不知您意下如何?”
陈霄的声音温和有礼,说话进退得宜。
可惜,沈归舟就不是个文化人。
作为翠云轩的老顾客,她很清楚这是这小破店最好的房间。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隔着门告诉他,“不如何。”
坐在床沿上的红云有些担忧,“喂,咱们这样不好吧。”
矫情。
她懒得说话,将凉茶一口饮尽,直接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起身,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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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比脑子快,快速抬起,夺过了那把刀。手腕再一翻,它原先的主人就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她不想当英雄,可无法忽视他们的无辜。
盛清月每杀一个人,就在心里骂一句江为止废物。
她的行为引来了更多的人围攻,她开始自顾不暇,最终只能仓皇而逃。
然后,她每骂一句江为止后,还骂一句自己。
甩脱敌人已是半夜,不同于之前的混乱,整座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盛清月踏着尸体躲避着搜城的敌人,心越来越堵。
她花了快十一年都没能解开的结在一瞬间解开。
她终于认清,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离弃的。
前方的小巷传来打斗声,盛清月改变了主意,稳了下气息,快速奔过去。
黑暗中,几个身穿天楚轻甲的将士狼狈的被后吴士兵围在中间。
面对敌人的嘲讽,狼狈的几人依旧一脸坚决。
尤其是中间那中年汉子,那双不服输红眼让盛清月有一种熟悉之感。
眼看那人就要死于敌军的乱刀之下,她冲了出去……
滂沱的大雨已经整整下了两天一夜,不曾停歇。
盛清月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庄稼全部被淹没,替那些辛苦的庄稼人惋惜之余,却自私的希望这场雨下的更大些,更久些。
因为只有那护城河的水漫过了河岸,才能为这南境百姓拖延出一丝生机。
“姚将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她将手伸出檐外,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人道。
盛清月话音一落,一中年汉子从她身后的大柱子后走了出来。
他倒也是个直爽人,直接问道:“姚某就想问问沈姑娘,这新安城可能保住?”
盛清月甩掉手中的雨水,转过身来,看着他:“哦,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从哪里来,或者是哪里的探子。”
此时已经是新安城遇袭的第三天,和盛清月说话的人正是她那天晚上见到的那被围攻的中年汉子。
他那热血不服输的眼神,让盛清月出手救了他们一行人。
她随着他们几个一路躲避着敌军,顺便出手帮他们解决一些敌人。
一路逃亡中,盛清月知道他是这新安城的参将姚廉。
那日他们本是要前往封垚支援的,不曾想还未出城就遇上了敌军偷袭。
南境防线兵力一向都少,前些时日因为千域族叛乱,各地精锐又被抽调不少。
如今这新安城兵力加上城主府府兵也不过三百而已。
当知道敌军进城时,姚廉便带了手下士兵抗敌。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好在不畏死,也曾是沙场喋血的汉子,才能苦苦撑到后半夜。
他告诉盛清月,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还能活着,实乃天不亡他。
他义愤填膺的说着这话的时候,盛清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应该感谢她,什么叫天不亡他。那个时候,老天估计在哪个老相好那里躲着呢,还有空管他。
也不知是他看见了盛清月翻的白眼还是脑子转过来,随即说更应该感谢她。
盛清月客气地摆了摆手,一来二去,他的事情她知道了个大概。
他问她名字时,她也毫不扭捏地告诉了他——盛清月。
盛清月很大方的主动告诉他,她是从南泉县过来的,救他们完全是恰巧碰上罢了。
至于其他的,盛清月倒是没想要隐瞒,只是恰巧敌军发现了他们,他们没有了更深入了解的机会。
躲了几条街,盛清月发现进城的敌军人数并不多,大概也就二百来人。不过这相对于新安城的防卫来说,也算是大敌。
再加上他们来的太快,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又因这城中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才造成了势不可挡的假象。
这一路过来,他们又汇合了几十个散兵。虽都有些轻伤,却还是比普通百姓要强些。
这样一来,他们成了一支不小的队伍。
反倒是后吴敌军,因为在城中到处搜索,散了队伍,几人一组行动。
弄清楚这些情况后,盛清月感到从所未有的憋屈。
他大爷的,他们这一群人竟然就被这么些人追着逃了一晚上。
更可耻的是,两百来人,差点灭了一座城。
此乃大辱。
砍了几个将一大姑娘拖到角落里的畜生,抓了个活口一问,确定他们只是先头部队,其余人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后,盛清月决定要杀个回马枪。
此时盛清月并不是想做英雄,她仅仅是觉得被这么几个乌合之众追着跑,实在是太过窝囊。
她和姚廉合计了下,决定借着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关门打狗,将敌人逐一击破。
盛清月所料不差,借着夜色到城门口时,守城门的人仅有十来个人。
就这十来个人,竟然就堵住了全城人的活路。
盛清月气愤之余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什么时候,天楚子民竟是如此懦弱,天楚将士竟是如此无能。
敌人不及这满城百姓十分之一,他们却任由屠刀挥向自己,无力反抗。
姚廉打着手势让盛清月躲起来,打算自己带人偷偷将这十几人解决。
盛清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将手里的匕首朝着城楼上巡视的敌人扔了过去。
盛清月喜欢死人,因为他们让她有了一份稳定的差事,可以在白歌镇安稳混日子。
可她不喜欢杀人,因为血腥味会让她兴奋。
但是,对于该杀之人,盛清月从不手软。
今天晚上死在她手里的亡魂已经不少,她也不介意往生薄上再添几笔杀孽。
匕首扔出去的同时,盛清月抢过旁边一士兵手里的弓箭。
挽弓,搭箭,放手。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姚廉等人目瞪口呆。
看着城楼上的其余三人和那脖子上插着自己匕首的人一起倒下城楼,盛清月松了口气。
幸亏没射偏,不然她这老脸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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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一愣,好久才回过神来。
用力将唐书墨推进去一点,她也躺了下来,“算啦,天塌下来还有你先撑会。”
唐书墨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同床共枕,她想将红云给踹下去。
红云折腾了一天,又受了惊吓,一沾床,睡意就袭了上来,很快就传出平稳的呼吸声。
因为唐书墨熄了灯,采取了极其不要脸的无赖政策,外面喊话的人有些抓狂。
“你……你们这群无赖,泼妇。”
唐书墨不理他,自动忽视飘进来的杀气。
他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无赖,泼妇。
反正今天这间房就是她的,有本事,他们就直接闯进来将她们扔出去。
可惜,他们都是斯文人。
心中笑了两声,她再也不管外面,闭上眼睛,睡觉。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一沾床,她才发现累的厉害。
睁眼时,天已微亮,唐书墨翻了个身,正好看见红云轻手轻脚地出门。
她看着那个勾人却单薄的身影,没有说话,再次闭上眼睛。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房里还是不亮堂。
盯着床顶发了会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她这才发现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天空下飘着小雨。
最讨厌下雨的唐书墨,心情很是不美丽。
最后一天也不能让她见见太阳吗?
靠在窗前发了会呆,直到路上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开的差不多了,她伸手接过屋檐水洗了把脸,再用手随意的抓了两把头发,打算出去觅食。
打开门时,旁边的门也正好打开。
唐书墨出于惯性偏头看去,正好看到陆瑾庭迈步出门。
依旧是一身宽袖锦缎玄衣,头发半束,未曾戴冠,仅簪了一个简单至极的白玉簪,气质卓绝。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矣。
唐书墨看着他,这句话又冒上了心头。
这人上辈子是给了阎王送了多少礼,让他有了个这么好的皮囊。
正好陆瑾庭也偏头看她,四目相对,不同于她的又嫉又妒,他眼里闪过诧异。
是昨日山中的那个女人。
为何她会在这里。
唐书墨正沉迷美色中,独自嫉妒,没有注意到他这一丝情绪变化。
陆瑾庭眼睛微眯了一下,“你……”
他没有将话说完。
“咳咳。”唐书墨干咳两声,露出一个自认最温柔迷人的笑容,“早,公子。”
唐书墨看着他的眼神太过热烈,这种热烈让陆瑾庭有了熟悉之感。他看向房间,诧异变成了戒备。
是她!
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要不是对方关门声大的有点过了,一时半会,她怕是回不过神来。
陆瑾庭神色已经恢复,他将门给关上,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他周身冰冷的气场冻得唐书墨抖了一下,这是记恨上她了?
就一间房而已,不至于吧。一个王爷就这么点气量?
他不说话,她就只能尬笑。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她在揣测陆瑾庭时,对方也在揣测她。
见她迟迟不提起昨日的事,陆瑾庭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想继续装傻。
心中冷笑一声,那他就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接近他又有何目的。
陆瑾庭收回视线,直接从唐书墨面前走过。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她对刚刚那个问题有了新的看法。
这人上辈子送的礼还是不够,阎王虽送了他一具好的皮囊,但没有给他一个好的灵魂。
她看着陆瑾庭的背影,伸出脚。
此时,她完全忘记了这破店的门槛不是一般的高。
下一秒,她四脚朝地,狼狈至极,楼板上因她而起的灰尘直扑她的双眼。
还没来得及喊痛,先感受到了头顶上方的一道视线。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陆瑾庭依旧淡漠的双眼,她郁闷自己为什么没摔晕。
艹。
谁说只有红颜祸水,蓝颜照样祸国殃民。
她撇过头,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陆瑾庭没有想要帮助弱小的觉悟,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转身下楼。为了避免被更多人看到,她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
她边拍灰尘边想,其实他就这样离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她又不是那二八年华的美丽少女,只要懂点礼数的男人都会对寡妇避让三分。
何况她还是个一大把年纪的,没有姿色的寡妇。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伸手那才好像更有问题些。
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丑状,她才放下心来。
当唐书墨摸着胃到楼下时,除了陈霄,陆瑾庭一行已经坐在桌上用餐。
陆瑾庭面前摆着一碗白米粥,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勺子,优雅的吃相宛如一幅画。
这画面看的唐书墨都要怀疑他吃的其实是极品燕窝鱼翅。
她在心中腹诽,丫的,长得好的人真是做什么都好看。
看到唐书墨时,其余的人也都愣了下。
那眼神先是平淡,再是呆愣,很快又成了惊讶,反正是相当的复杂。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的脸,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刚刚楼板上灰太厚了,粘脸上没拍干净?
她赶紧伸出手在脸上抹了几下。
短暂的惊讶过后,对方眼神统一变成厌恶和嫌弃,并快速收了回去。
厌恶?
估计是还在记恨她昨天晚上的行为。
看他们如此不爽,联想到他们昨天晚上肯定更加不爽,本来有点蔫的唐书墨就如久旱逢甘霖,好了不少。
心情一好,也就不再和他们多计较,她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陆瑾庭喝粥的画面引诱了她,又加上昨晚喝多了酒胃有些难受,便招呼杨小二来半斤牛肉和一碗白米粥。
杨小二看见她傻了一下,“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这装模作样的……一晚上不见,竟还礼貌起来了。
唐书墨翻了个白眼,配合他又说了一遍,“半斤牛肉,一碗白米粥。”
出了大堂,李江南直奔账房而去,领了她那三两纹银,心情又好起来。
颠着银子出了县衙,门口的衙役看她脚步匆匆,便问她,“韩娘子,走这么急干嘛去?”
另一个干的年头多一点的人看着他有点无语。
几乎整个南泉县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每月十五去县衙领俸银,然后直奔红袖楼嫖妓,并留宿一晚。
哪知李江南却笑道:“急着去死。”
两人:“……”
她的声音不小,语调中的喜悦引起了门口正准备走的陈穆愉的侧目。
他看过去时,只见到一个和她那张脸极不相配的窈窕背影。
是他的错觉?
他为何会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
李江南出了县衙,直奔金水大街的红袖楼。
心里嘟囔着,一个月没有见到红云,不知这姑娘老了没。
李江南一向都是将休管他人瓦上霜作为处事原则,然而陈穆愉的出现,让她心里渐渐的有些不安。
总感觉,这些事情的发生可能会影响她寻死的大事。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杀了人不抛尸荒野,竟然还扔到城里来。
若不是那具弃尸,就不会有这么多后续了。
耳朵已经可以听到红袖楼门口红花和客人调笑的声音,李江南摸着瘪瘪的肚子决定还是先去翠云轩搓一顿。
保暖思淫欲,她觉得还是先吃饭比较重要。
踩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步入了翠云轩,一进门她就发现店小二没有趴在柜台睡觉,反倒是托着托盘脚步轻快的在大堂里穿梭。
这太诡异了。
她以名誉担保,这小子绝对是第一次这么热情。
她光顾了这家店十年,来十次有九次他都是趴在柜台睡的昏天暗地,剩下的那次还是在拍苍蝇。
南泉县的人都穷,除了她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事业有成的人几乎没人下得起馆子。所以,翠云轩平均起来一天也不一定有一单生意。
它之所以一直没倒闭,是因为它是这城里唯一一家酒楼,店铺是老板祖产,少东家兼任小二。
更诡异的是,今天这店里竟然坐了三桌,真的是活久见。
她先看到的是靠窗的那桌。
那桌只坐了一个人,坐的是刚刚在县衙见到的贵客,陈穆愉。
陈穆愉气质卓绝,往那一坐,这破酒楼当真像是蓬荜生辉。
她心中叹息一声,这是缘分呢,还是孽缘。
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他的几个护卫,想必是去办什么事了。
另外两桌,远远地坐在东边墙角。
相较于陈穆愉一人的安静,那两桌气氛很是活跃,他们每人身边或手里还揣着一把大刀。
想了想,李江南决定还是明天再来吃。
迈过门槛的右脚又准备退回去,小二却眼尖看见了她。
“韩娘子。今儿怎么过来了?”
小二停下小跑的步伐,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他这一喊,陈穆愉条件反射看向门口。
李江南目不斜视,将脚又迈了进去,笑得有些尴尬:“饿了。”
“哟,难道红袖楼今晚没有吃的?”
小二笑着问人,那笑容李江南怎么看却怎么猥琐。
她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若是平时,她铁定会回一句,“要不你随我一起去看看。”
今日,她老脸有些发红,白了他一眼,“滚蛋。”
她不看也知道陈穆愉在看着自己。
此刻她再转身离去,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她纠结的是,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这破店也就只能摆上四五个桌子,装没看见太假。
装作不认识?上次见面还不出半个时辰,除非自己有失忆症。
可是打招呼,他会不会认出自己就是今日山中那人。
不打招呼,他会不会有意见?
若他向知县告她一状……
想起知县那谄媚的样子,李江南深感只要他们想,绝对有能力让她丢掉这肥差。
这想法刚冒出来,她又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明日她就死了,还要担心这个。
再说她特意上前去,人家却不屑于她,那岂不是太过丢脸。
想是这么想,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个折中的方式,朝他微微颔首。
陈穆愉收回了视线。
李江南:“......”
顿了几息后,她淡定地收回视线,“老规矩,三菜一汤,不要素的,再来半斤烧酒。”
扔给小二两钱银子,找了个离其他人最远的桌子坐了下来,等着上菜。
她来的时候,其他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因此她没等多久,小二就端着菜给她送过来。
她拿过筷子,笑着打趣,“今天生意不错。”
小二笑了笑,没说话,从他麻溜给她倒酒的动作来看,他心情很好。
只是见他瞥了一眼东边的两桌,笑容中多了份担忧。
“都不是本地人吧,没见过呀。”李江南喝了口酒,随意一问。
“都是今日进城的。”小二和她熟络,便聊了起来。
南泉地处偏远,一年也难得有外人来。如此一来,生人进城,不出半天,整个城里都会知道。
“那今晚还得住在这里。不错嘛,看来你爹很快就能给你去老伍家提亲了。”李江南端着酒杯,笑得有些猥琐,“洞房花烛夜啊,要不要姐姐我送你两幅春宫图先琢磨一下。”
小二今年十六,还没娶亲。大小伙子,虽然平时不见得多正经,但在李江南这老油条面前还是显得嫩了些。
被人戳破心事,小二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偏偏她还不放过人,又道:“典藏版,手绘版,随你挑?”
眉尾一挑,活像街尾那贼眉鼠眼卖禁书的。
看着他红着脸转身离去,李江南刚刚的尴尬一扫而空,心里生出几分得意。
小样,让你拿你姐姐我开涮。
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艹,这死老杨,酒是越卖越假,半斤酒,估计至少兑了三两水。
这酒拿出来,也不怕旁边那些拿刀的把他们父子俩砍成下酒菜。
夹了块红烧排骨,竟然咸淡适宜。
李江南眉头一挑,看来这老杨头今天真的是赚了不少,心情甚好。
正想试试那红烧肘子,她右边的凳子上多出一庞大身影。
歪着头看过去,入眼的是一张长满络腮胡的脸,真真是验证了贼眉鼠眼四个字。
回头看了一眼东边,好些人正笑得猥琐地看着这处。
她将视线收回来,“大哥,有事?”
有屁就放,没屁滚蛋,别打扰我吃饭。
络腮胡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哥哥我想和小娘子一起琢磨琢磨春宫图。”
这么近的距离,李江南差点没被熏死。
心中庆幸,好在她出门的时候特意用上最香的粉,能冲去不少他口中的异味。不然,她怕是不能安然地坐在这里了。
他出口的话更是让她惊讶,这是,调戏?
作为一个门口清净了十年的寡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调戏了……她没有羞愧,更无气愤。
但是她有些生气。
这个人丑的真的是她都找不到词来形容。
真他妈是瞎了他的狗眼,长得这么丑竟然还敢调戏她。
要不是窗边那里传来好几声咳嗽声唤醒了她,她差点气的郁结吐血。
宋严锦心里生气,眼睛则是满满笑意。
唉,她就想在死之前将想做的事情都最后再做一遍,可是为什么老天就是喜欢给她制造意外。
如果她今天动手了,可会影响她明日自杀?
在猪爪子迫不及待伸向她时,她看着那碗没来得及喝的鸡汤,默念一句‘奢侈’,端起汤动作麻利的从他头顶泼下。
“啊……”
短暂寂静后,惨叫响起。
被泼汤的人尖叫着从凳子上跳起,看着有些癫狂。
至于罪魁祸首……
看着他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宋严锦捂着耳朵,温柔询问:“大哥,您还想和我一起琢磨春宫图吗?”
“臭娘们,你他妈找死。”
男人顶着一脸快速冒出的水泡,龇牙咧嘴,戾气四溢。
和他一道的人,也早已经手握兵器冲过来。
宋严锦这人一向很有眼力,早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退后两步。
这般情景,还是让她有些小怕,难得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刚刚不该如此冲动的。
宋严锦端起鸡汤时,小二正好给万雅梅上了壶酒。
看着她被人调戏,他们都没有要上前来劝架帮忙的意思。
小二还站在那里调侃她:“整个南泉县的人都知道,从来没有人会调戏韩娘子。不仅是因为她长得丑,更是因为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男女通吃。唉,果然是外地人。”
整个翠云轩一楼也就那巴掌大的地方,最多只能摆五个桌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本要围攻宋严锦的人朝他看了一眼,才又回头看当事人。
万雅梅也看了过去。
本来想着该怎么撤的宋严锦猝不及防和万雅梅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倒是难得的生出些不自在。
唉,没办法,在长得好看的人面前她就是容易害羞。
络腮胡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一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烫得还是憋得。
宋严锦抓起最近的茶杯朝小二掷了过去,“闭嘴。”
小二机灵地一躲,茶杯挨着他的头飞了过去,砸倒了万雅梅桌上那壶酒。
“砰。”
宋严锦:“……”
这不是她的本意。
看着万雅梅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她挤出了谦卑的笑容,“公子,风寒不宜饮酒,伤身。”
万雅梅沉着眼,没说什么,被她泼了一头汤水的人已经回过神来。
他一把掀翻了桌子,其余的人也抄着家伙将宋严锦围了起来。
不用这么大阵仗吧,这打坏了的东西谁赔?
看着被掀翻的饭菜,宋严锦有些惋惜,“大哥,这桌菜我都还没吃。”
最重要的是,今天的菜咸淡适中,口味正好。现在全没了,她真的很想爆粗口 。
那人也不回话,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宋严锦酝酿好的粗话全又咽了回去,只觉呼吸困难,喉间肿痛。
她看了一眼窗边,小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柜台后面看戏。
心里哀嚎一声,这手欠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若有下次,她一定忍住不做先动手的那个。
看来今天这事,想要和平解决是万万不能的了。
她是想死,但是没想死在别人手里,这也不是她想好的死法。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她发过誓,以后她的生死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宋严锦努力扭了扭脖子,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右手上抬。
“砰。”
“啊,我艹。”
人生处处有意外。
宋严锦刚扭了一下脖子,掐着她脖子的手突然一松,她整个人来不及反应跌坐在地。屁股痛的她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她摸着腰抬起头来,只见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上面穿着一根筷子。
哪位英雄,拔刀相助。
抬头环视一周,只见万雅梅正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筷子好像就是从他的方向来的。
他竟然会出手帮忙。
宋严锦反应极快,狐狸眼一转,趁着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朝着万雅梅跑了过去。
她哑着嗓子喊:“陈公子,救命。”
她得罪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见她已经跑到万雅梅身边,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万雅梅看了她一眼,虽然他看人看物从来不会以外表做评论,但是她那张一动就簌簌掉粉的脸让他眼角微抽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全场。
他面色自若,中肯评价,“光天化日,如此行为,未免太过了。”
宋严锦附和点头,说的太对了。
果然,长得好的人,心地那也是极好的。
看来山中她没有放手一搏,让他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又怯怯的往万雅梅身边靠了靠,和刚刚泼汤的姿态截然相反。
万雅梅受不了她身上那股浓烈廉价的香粉味,但是现在这情景,还是没让她离自己远点,自己也稳如泰山坐着没动。
有一高瘦汉子看了眼同伴被筷子洞穿的手掌,冲到前面,目光阴狠地看着万雅梅,质问道:“公子这是要管闲事?”
宋严锦看的出来,那阴狠中藏了一份谨慎。
万雅梅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在下并不喜欢管闲事。”
“那。”
他低头抿了口茶,抬起头来,打断那高瘦汉子的话,“只是在下正好认识这位夫人,想向各位好汉讨个面子罢了。”
宋严锦有些诧异,一剑差点割掉人脑袋的主竟然还会说这种场面话。
她还以为他会二话不说,将这些乌合之众直接斩于剑下。
这是怕把人杀了,尸体不好处理?
说实话,看他这么温和,虽然挺有魅力的,但是她隐隐还是有些失望。
直接动手不就完事了,动什么口,浪费时间。